瞬息之中,玄冥已而单膝跪地,那火鞭,一头捆住他的颈部,另一头紧紧固定在地面。
重黎悠悠走到玄冥面前,这回换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玄冥。
她额间火纹忽闪,透着坚毅而圣洁的美丽,圣辉闪烁之下,玄冥竟一时忘了挣开鞭索,他有些恍惚、甚至是有些慌乱地移开了直视重黎脸庞的目光。
“你得意得太早了。”重黎说。
玄冥有些回过神,他直起身,单手扯开颈上的鞭子。那鞭子由火凝成,他握在掌间,慢慢将其消融。
“为了挣开一个小法术,不惜伤及自身的元神,你真是疯了。”玄冥道。
重黎的确不懂如何用寻常法术破解玄冥的冻结术,所以她选择了启用元神之力强行挣开。额首连心,方才她额间浮现的火纹,正是她燃烧了元神的信号。只是,此法极耗损元神寿数,不至穷途末路者,轻易不会选择此法。
“我最讨厌受制于人。”重黎回。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扰乱青珥的生辰宴。”
“无论如何,我今日定要给青鸾一个交代!”
二人之间复又剑拔弩张起来。
这次谁都没有动用法术,一招一式,全是靠肉身搏斗。
天地间万籁俱寂,独剩拳腿相交的破风之声。
重黎打起架来毫不迂回躲避,她全神捕捉着每一个可以攻击的空隙,一旦找到可以进攻的时机,便以最快速度出手,用尽全力,毫不犹豫,也毫无保留,她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
玄冥却尽是防守的招式,重黎出掌,他便迎掌推开;重黎鞭腿,他便侧身躲避。
久经沙场,千锤百炼,他的反应比重黎更迅捷,预判比重黎更精准,事实上,只要他想,重黎的后背对他毫无防备。
大约是知道自己的打架方式弱于后方防守,所以重黎喜欢腾空居于对手上方,然后自上而下发动攻击。
玄冥刚后退躲开重黎的一掌,甚至开始游刃有余地点评起重黎的打法:“你的招式倒有些像大漠之上的鹰。”
“我的招式本就是丹阳教的!”重黎凌空跃起,对着仰面朝上的玄冥,再一次全速俯身下冲。
玄冥有些忘了,自己后退的方向,正是幽深的银泉。
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眼中忽闪过片刻的惊慌。
重黎自然也看到了玄冥背后快速逼近的水面,可她更在乎的是玄冥那片刻的失神,对手露出了破绽,那是她击败对方的绝佳机会。
没有一丝犹豫和后退,她全力加速俯冲。
玄冥却突然撤掉了所有防御,他展开胸膛,生生受了重黎一掌,他的身体裹住重黎,隔开了重黎与身后的泉水。
重黎收不住力,整个身体落入玄冥怀中。
他一手将重黎的后脑紧扣在自己胸膛之上,另一只手压在她的腰间,以防止她挣脱开,然后挺身飞离泉面。
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重黎知道自己没有落在水里,可身下压着的又不似地面平整坚硬。
她抬起头,看见青色的衣衫和剧烈起伏的胸膛。
再仰头,目光和玄冥交汇。
那是什么眼神,她看不懂,她只看出他眼里也有震惊无措。
重黎觉得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她一手撑起身子,另一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向玄冥的右脸。
“呜——”玄冥闷哼一声。他还未从刚才的局面中缓过劲来,于是没能躲开这一下。
重黎从玄冥身上火速爬起,半跪在地上,两手皆紧紧握成拳:“起来!再来!“
“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你掉进银泉会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玄冥也爬起来,与重黎面对面,“祝融尊上是我最为敬重的上神,我不会让她的女儿在九泉出事。况且这里到处是水,就算我赢了你也并不公平,下次再打吧!”
这一番谦让的说辞让重黎更加生气,“我不要你让我!再来!”
“绯绯!”
重黎身后传来勋尧的声音,打断了争吵
他身边还跟着一位青衣女子,二人一道朝着重黎和玄冥奔来。
勋尧到重黎身边,第一时间抓起她的手臂查看:“可有伤着?”
玄冥先搭话了:“勋尧你!怎么就不看看我有没有事啊!”
青珥扶着玄冥的身子,给他轻轻揉着发红的右脸:“哥哥,你的脸······”
重黎:“我打的!”
勋尧问:“发生什么了?”
重黎说:“青鸾被人困在银泉中,几乎活活冻死。”
玄冥回:“是我帮你救出了它,你倒恩将仇报!”
重黎回:“你们九泉宴客,却连客人的坐骑都看顾不好,自然也有你的错!”
玄冥道:“我自会给你个交代,但你不能在青珥的生辰宴上闹事!”
重黎回:“今日仇!今日报!我多一日都忍不了!”
······
两人复又针尖对麦芒地吵起来,勋尧和青珥听着,大约也明白了来龙去脉。
倒是青珥先开口:“重黎,此事确是我们九泉的疏忽,我给你赔罪了。至于害青鸾的人,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不必顾忌我。”
眼前的青珥鹅蛋脸颊、清清杏眼,声音也好像柔润的春雨,细细密密、酥酥软软,只叫人再汹涌的怒火也熄灭了,再不安的焦躁也消散了。
重黎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样任性妄为,还打伤了青珥的哥哥,对方非但没有一丝责怪,还大度地理解了她的做法。
再开口,重黎的语气也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