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云和秦青青同时抬头,四目相对。
秦青青反应过来,迅速走到里间卧房。
只见柜门大开,赵元隐身子还在柜子里,但一双长腿已经伸到了柜子外。
失算,这个柜子压根装不下赵元隐。
“怎么回事?”
听到陆昭云掀开帘子进来,秦青青跑上去一把抱过赵元隐,把他的头转向里边。
赵元隐只觉一阵香软,心内骇然,竟忘了推开。
陆昭云惊得目瞪口呆。
虽然活了两辈子,也不是一窍不通、不解风情,但她毕竟是世家贵女,一向循规蹈矩,哪里见过这么大胆的行为。更何况,非礼勿视。
陆昭云当即红了脸,背过身去。
“陆大娘子,这位郎君才是我心悦之人,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我对萧清阳没兴趣。”
陆昭云哪见过这场面,支支吾吾道:“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言毕,也不敢回头,逃似地离开了。
秦青青才松了一口气,突觉脖子一紧,全身血液一下冲到头上。
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无法喘息,一双大掌掐得她眼冒金星。
秦青青扑腾着双手,努力叫道:“放手,我……在救你。”
赵元隐冷冷道:“说,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说……”秦青青费力吐出两个字。
赵元隐听出她声音似乎有些不对,终于放开了手。
猛地呼吸到新鲜的气息,秦青青低着头不停地咳嗽。咳着咳着,一股委屈之感突然爆发,忍不住大哭起来。
赵元隐站在一边,有点手足无措。
他压根没想过要她的命,只是她讲话一向不着边际,怕她不说实话,下手才狠了点。
哭过之后,看出赵元隐无意对自己下死手,秦青青的一腔委屈,顿时化作怒气,整个人又支棱起来了。
“我一直在帮你。当初为了救你,我跑了三条街,巴巴地求着医工过来给你医治,还花光了所有的钱。方才明明也是怕你被陆昭云发现,你是瞎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心?”
赵元隐自知理亏,低声道:“你认识陆昭云,知道我的身份,任谁都觉得可疑吧。”
秦青青站在他面前,仰着头怒道:“可疑你问就好了,干嘛掐我脖子。”
赵元隐不敢看她,只小声说着:“我也没想到你脖子那么细。”
秦青青气得扶着额头,他竟然还怪自己脖子细?
“你看看,你看看,我脖子现在都什么样了?”秦青青说着便把脖子凑到赵元隐眼前。
乌发掩映中,一片肌肤雪白细嫩,犹如白羽一般光滑,只方才被掐处,一圈隐隐泛红。
赵元隐呼吸一滞,忙把脸转向一边。
觉得颈上一热,一缕呼吸的热气浮在耳边,似夏风吹过,痒痒的,惹人心烦。
秦青青后知后觉,忙退后几步。
缓了口气,秦青青才慢慢说道:“我叫秦青青,我阿父曾救过萧清阳。阿父死后,我被萧清阳带回无极侯府,在那住了一年多,前些日子,刚搬出来。”
赵元隐凝眉道:“你曾在无极侯府?既然是萧清阳的人,为何要救我?”
秦青青白了他一眼:“什么叫萧清阳的人,我不过在他府上住过一段而已。”
赵元隐沉默片刻,方道:“你既在他府上住,想必也知道,我是他的对头。”
秦青青轻笑:“你是他的死对头,与我何干,你又不是我的敌人?”
见赵元隐低头沉思,秦青青决定来一剂猛药,让他彻底打消对自己的疑虑,以绝后患。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秦青青望着窗外,目光深邃得仿佛要穿过墙壁。
赵元隐神色缓和,坐了下来。
“我长在幽州……”
秦青青才讲一句,便注意到赵元隐脸色微微一沉。
幽州,正是赵元隐曾经从军的地方,信威将军的大本营。
“幽州,边陲之地,时有鲜卑人过来抢掠。四年前,一伙鲜卑贼人来到我所在的村子,他们见人就杀,一时间,整个村子惨叫声连绵不绝。掳掠了村里的财物和年轻女人后,他们把全村男女老少都赶在外面,身上泼满酒水,用干柴围住我们。当时我满身泥浆,在阿父身后瑟瑟发抖。我们都以为在劫难逃,绝望地等待着火把点燃。”
这是原文中的一段描述,也是赵元隐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
秦青青原本只是想利用一下,可讲着讲着,突然哽咽了。
看书的时候,她只是随便看看,并无多大感触。可现在,在这里,那场可怕的屠杀,确是真实发生的。
那些等待命运裁定的百姓,当时该是怎样的绝望?
“为首的鲜卑士兵,拿着火把一步步逼近,我们吓的缩在一起。眼看这火把就要落下,我闭上眼睛,突然听到一声利箭呼啸而过,周围一阵骚乱。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名鲜卑兵已经被射死,倒在地上。火光中,我看到一个少年英雄策马而来,他英勇无惧,长枪一举,一口气斩杀数十名鲜卑贼人。随后,戍边的将士蜂拥而至,击退了鲜卑人,我们得救了。后来,我们才打听到,是信威将军的人救了我们。而那名少年英雄,他姓赵。”
屋外柳枝上鸟鸣阵阵,风吹过,荼蘼香气四溢。日光倾泻,无声无息地流淌着,千万年不变。
赵元隐久久沉默,扶着床边起身后,一言不发,径直往外走,颀长的背影带着无尽的萧索。
秦青青仿佛看到那个火光中策马奔腾的少年,带着一腔热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