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向宇站在道具储物间门口,神色复杂的看着黎舒,她的背影因为抽泣而微微发颤。
同事们拍完纪念照,陆陆续续从舞台离开,穿过剧本研读区。
黎舒回过神来,与曾木道别,转身离开储物间。她手中紧紧握着绒面戒盒,刻意压低头,遮掩满面泪痕。
施向宇侧身躲开,随意取下剧本研读区书架上的一本书,翻看起来。
看到手中的书是加缪的《局外人》,他的呼吸声渐渐开始紊乱,翻动书页时手指也有些滞缓。
他一直逃避承认的事,总是以一种吊诡的方式提醒他:他永远是她生命中的局外人。
书的第十五页第一段写着“世人生活在永恒的希望中,无非把虚假的骗局当做希望的永恒。”
世人沉浸在上帝会馈赠幸福生活的骗局里,而他沉溺于自己编织的骗局里,活着在终有一日她可以敞开心扉看到自己的假象里。
施向宇清楚的明白,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自我欺骗,但他不会挣脱。
如果彻底割断关于黎舒的念头,他的生活会重新变得百无聊赖,无欲无求如行尸走肉。这种微弱的希望,这点他紧拽的凡俗欲望,支撑着他如正常人一样活着。
“你眼睛怎么红了?”虽然黎舒极力遮掩,丁晴仍旧发现了她的异常。
黎舒顿了一下,扯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说:“刚才被舞台射灯晃到眼睛了,有些难受。”
“是吗?”丁晴隐约觉得她有些什么事瞒着自己。
另一边的施向宇将《局外人》放回书架,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哀伤消散殆尽。
“是不是因为太爱我又得不到我,难受的哭了。”施向宇凑上前,挑眉说,“刚才台上还刻意发愣想让我抱走,揩我油。”
黎舒破涕为笑,眯缝着眼睛说:“是的,因爱生恨要置你于死地,好让你被毒针射中。”
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施向宇回想起先前她听到曾木的话后眼中无尽的忧伤。他总害怕自己太直接会吓跑她,只能装作漫不经心接近,只要远远的能看着她就够了。
——
夜幕降临,黎舒回到空无一人的居室。打开客厅里一盏暖橘色的壁灯,将单肩包挂在墙角的衣架上。
她驻足在衣架边很久,将手塞到包里想要掏出什么。最后垂眸思虑着什么,将手从包里抽出,掌心空空如也。
转身照例打开电视,取了换洗的衣物到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里喷洒的水流声不断,客厅电视里浮川卫视播报着近日本市最大的新闻。
电视里一身深蓝色西装的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播报道:“近日,本市龙头财团纪元集团实际掌权人纪霏凡宣布即将卸任集团首席执行官。下面请看前方记者带来的专题报道。”
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性记者站在烈日下,满头大汗,身后是纪元集团总部大厦。大厦高耸入云,全玻璃墙面折射着正午刺眼的阳光。
“纪元集团自1917年纪启之创立已逾百年,经营领域遍布生物医药、房地产、金融等,可谓是浮川市最重要的经济支柱。”记者指着大厦前纪元集团瑰丽的金色集团标识继续介绍到,“纪霏凡从1992年开始执掌纪元集团,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可以说是将纪元集团的发展带上一个新的‘纪元’。”
“出来了,出来了!”周围有人激动的嚷道。
纪元集团大厦门口,一身干练灰色西服的纪霏凡,在一行黑衣人的簇拥下走出大门。她推了推墨镜,迈入门口一辆银色的加长轿车。
记者带着摄影一行人飞奔过去,被一群黑衣人挡开,而此刻纪霏凡早已坐上了车。
记者弯腰从人群侧面缝隙溜过去,堵住轿车去路,伸出话筒喊道:“纪总执掌集团已经三十年,如今突然选择隐退,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
轿车司机不断鸣笛驱赶记者,后座的纪霏凡抬手示意他停止。她摇下车窗,让黑衣人放行。记者连忙举着话筒,绕道车辆侧面,透过摇下的车窗将话筒递到她面前。
“卸任首席执行官是我个人选择,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也说了我执掌集团已逾三十载,现如今各方面精力已不比当年,是时候放手交给年轻人了。”纪霏凡依旧戴着墨镜,缓缓的说道。
“纪总口中的年轻人是您的独女纪玥吗?据我所知纪小姐从小体弱多病,鲜少大众面前露脸,将集团交到她手中真的是一个慎重的决定吗?”记者追问道。
纪霏凡突然摘下墨镜,犀利的瞥了一眼记者,眼中明显蕴着怒意。但她依旧保持着三分笑意,平静的说:“这些只不过是谣言罢了。集团发展走向如何,她能不能掌控集团的未来,烦请大家拭目以待。”
说完,不等记者反应过来,纪霏凡朝着后视镜点了点头。司机会意,立刻摇上车窗,驾车离开。
电视里,记者结束外场报道,镜头切换回总台演播厅。主持人继续介绍着纪元集团的历任实际掌权人。
黎舒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电视里播放着纪元集团创始人纪启之带领众多优秀生物医药科研专家,耗费数十年研究人体丘脑中的未知领域,首次发现人类灵魂载体脑域的杰出事迹。
黎舒虽然眼睛盯着电视,但脑袋却在放空。突然停下擦拭头发的动作,放下毛巾,缓缓从沙发上起身。
她走到先前挂包的衣架边,从包底掏出曾木交给她的绒面戒盒,紧紧握着戒盒,走回沙发边坐下,迷茫的看着手中的盒子。
突然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手中的盒子,颤抖着将钻戒套入左手中指。
戒指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