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心理诊疗所黎舒的办公室里，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倚靠在沙发上的杨韵清，面色红润，眼角带着笑意说：“黎医生，这段时间剧院的兼职虽然很辛苦，但我发自内心的觉得畅快满足。不迎合别人的期待，不再按照既定路线走，我的人生有无数的可能性。”
黎舒笑吟吟的看着她说：“你今天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很不一样，比之前任何一次见到你都要有活力。真替你高兴。”
“对了，黎医生，这是我毕业舞会的邀请函，想要邀请你参加。”杨韵清将一张红底银边的卡片递给她。
打开卡片，黎舒愣了一下，她作为历届舞会的QUEEN前两天刚收到浮川大学的舞会邀请函，正在犹豫要不要参加。
“好的，我会去的。”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走廊尽头傅曼的办公室里，纪霏凡正盯着手中瓷杯里沉浮的茶叶，愁容满面。
“我还记得大学时候刚报道时你天真烂漫的样子，一晃我们认识都三十多年了。”傅曼柔声说道。
“是啊，我们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喽。”纪霏凡敛了敛眼中的哀愁。
“没想到一直视工作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你，会辞去纪元集团的职务，这么轻易放手。”傅曼柔和的说，“也好，之前每次你过来看起来压力太大了，现在这样一身轻也挺好的。”
“自从退出集团管理之后，一切好像清晰起来了。好像接手纪元集团和家族传承的生物芯片之后的那个我并不是原本的我。”纪霏凡喝了一口茶，凝重的说，“我现在想起来才发现很多事情发生的不是很真实，好像不是我做的决定，而是脑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要这么做。”
傅曼起身给她的杯中续上一些水，被泡开的绿芽儿随着水流打转。
“自从毕业接手纪元集团后你就很少参加其他活动，除了来我这也很少见以前的朋友，满心满眼只有工作。这些责任压得你喘不过气，被束缚太久的确会改变一个人，你需要给自己一段慢慢适应的时间。”傅曼耐心的安抚道。
“哎，我最近一直在想让女儿提前接手纪元集团，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纪霏凡揉了揉额头说，“接手纪元集团事务之后，她的性情也越发不稳定，有时候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就像是曾经的我一样。”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就让它顺其自然的发展吧，多虑无益。你始终思虑背负的太多了，不要让集团负责人、母亲这些身份捆绑住自己，你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傅曼轻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看着起伏的茶叶说，“凡事都要放松给予回旋的空间，就像是手中这盏茶，水活了泡开才能溢出香气。”
“恩。”纪霏凡点了点头，垂眸望着杯盏。
看着她愣神的样子，傅曼知道相比于光鲜亮丽的集团掌权人身份，她更在意平凡的母亲身份。十月怀胎的双胞胎一个出生当场断气，另外一个从小就疾病缠身，让她一直忧虑过度，喘不过气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黎舒送走了杨韵清，从电梯口返回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一个中年女士弯腰站在楼道上。
女士穿着一套浅米色针织无袖连衣裙，披着一块黄色丝绸披肩，气质优雅。她倚靠着墙壁单脚站立，一只手揉着脚踝，像是扭伤了脚。
“您好，要不先去我办公室坐一下，我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药。”黎舒走上前，关切的问道。
女子抬起头来，呆愣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谢谢，麻烦你了。”
黎舒只觉得面前的人很眼熟，没有认出是纪霏凡。
之前参加零度生物VR游戏初测发布会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她。电视里纪霏凡又总是带着墨镜，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脱去了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衣，如此平凡亲和的她，让黎舒一时间无法与印象里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黎舒将纪霏凡扶到办公室沙发上，转身到柜子里取出药箱。随后，半蹲在她身侧，耐心细致的给她扭伤的脚腕上药。
“看到你就像是看的了我女儿，你们差不多大。我女儿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纪霏凡目不转睛的盯着黎舒，心头莫名的发酸。
“阿姨，你是跟女儿闹别扭了吗？现在年轻人只是嘴上逞强，心里一定还是很爱你的。”黎舒抬头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睛，温柔安慰道。
纪霏凡摇了摇头说：“不像你性格这么温和，她特别任性。哎，这也不能怪她，从小就身体不好，得知患有渐冻症会在二十几岁开始慢慢冰冻身体和意识之后，就越来越敏感冷漠了。”
黎舒同情的看着这个悲伤的母亲，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安慰她。
“是我害她得了这不治之症，又一直太忙太少陪伴她了。”纪霏凡眼眶泛红，因为抽泣脊背不停的颤抖。
黎舒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拭眼泪，轻柔的顺了顺她的背部。
“我真的不是个好母亲，对吗？”纪霏凡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迷茫的看着她。
“怎么会，你知道女儿的细微变化，在意她的感受，一定是个很好的母亲。”黎舒看着她的眼眸，真诚的说。
“真的吗？我需不需要再多做些什么？你们差不多大，你应该了解她的想法。”纪霏凡眼中闪着一丝微光，期待的看着她。
黎舒点了点头说：“真的，我们其实没有奢望这么多，只要父母一直在那儿就很满足了。您女儿应该也一样，不需要你多做什么。”
看着她眼角的那些细微的皱纹，黎舒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如果还在应该也是这样优雅的老去。她眼眶泛着水光，补充道：“我的母亲很早就走了，我很想她，很想抱抱她。”
纪霏凡温柔的回望她，起身将她搂在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