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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1 / 2)

风雪已停,东宫的灯烛还未熄灭。

任平生吩咐过余下侍从,进寝殿时见太子还在细看篆文,他思索一阵,开口道:“殿下,现已安置江姑娘了,只是我们宫中没有婢女,可要差人去皇后娘娘那讨要几个?”

江小姐毕竟是女眷,怎么同太子一般身边尽是粗老爷们儿,也有损人家姑娘清誉。

可毕竟人才住这一天,说起来也确实有些小题大做。

长指流连墨字,太子未曾抬首。

“随你。”

这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敛起眉眼,静悄悄站在那打量起太子的神色,江小姐确实与殿下有一段传闻,那传言所谓的‘定情信物’也确实是江小姐向太子讨要的,但太子妃之事绝对是子虚乌有。

也不知是不是太子尚未恢复身份时相处太过尴尬,还是因为流言蜚语,总之之后两人许是避嫌,都不曾见过几面。

现如今江吟夏走投无路,竟用起这话柄了。

任平生摇摇头,其实殿下并没有不管江家,只是正如他所说,此事如今很棘手,毕竟此案已下决断,江家人已下昭狱,况且关联两国,就算殿下有心,也不得不在利益之间做取舍。

至于那般冷待江小姐,是殿下在探她的底,可江姑娘居然连这套说辞都搬了出来,可见真是穷途末路了。

但她这样说又好似有几分道理,太子会不会动其他的念头呢?

刚才江小姐靠近太子时,连他都吓了一跳,太子更是好半响没反应,然后撇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高大的身影倒着后退,竟在保持风度的时候透出一丝失态。

殿内僵立一片,宫人们皆是满心惊讶,少女便是这般含着泪光,用一种旁人看来是含情脉脉的神色目视太子。

片刻宁静。

太子的眼神很耐人寻味,好似生怕她再靠过来,他像是身在一场全然陌生的境地,不知该作何解决之法。

最后,他抬手轻轻的拂了拂衣袖,未执一词,转身离去。

眼下太子似乎毫无波动,想来也是,殿下自三年前回来便愈发稳重,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任平生正要离去,却见自家太子放下篆书,持了许久的庄重温雅恍然破碎,他手指轻扣桌面,轻皱眉头,声音起码抬了三个度。

“她不是都要嫁人了吗?怎么寻上孤了?”

好吧,还是那个人前人模,人后狗样的殿下。

前夜大雨,殿下正好回京,正巧碰见了江府的马车顺手搭救,那时便认出是江家小姐,殿下素来不爱管闲事,但江家毕竟于他有恩,夜间主仆低语,习武之人素来耳力好,无意间听其说江小姐已有婚约。

“殿下,有没有可能,她说的这要嫁的人就是……”任平生细细打量太子的面色,“您呢?”

太子将视线对了过去。

他坐的端正,姿态雅正,眸光静静凝起来,被一国储君这样审判似的的瞧着,任凭一个人都要被吓得一身冷汗,任平生赶忙憨笑两声掩饰。

窗扉倏然展开,冬雪随着冷月从外倾泻入案台,落在太子那张似神明的面孔上。

他显然不可置否。

“笑话。”

*

太子殿下没说拒绝的话,所以任平生还是驱遣了几个人去皇后娘娘那要了几个女宫娥带去照顾江绒雪。

他叮嘱了几声,稍微大点胆子的宫婢忍不住问,“任统领,那姑娘是谁啊,夜里住在东宫,难不成是殿下……”

任平生板着脸。

“脑袋不想要了?殿下的事少打听。”

几个宫娥吓得脖子一缩,心道任统领还真是铁面无私,她们怯懦的道了声是,然后便进殿离开。

可任平生转身离去还未有几步,便听身后焦急的呼唤声。

“统领,统领不好了!”

他眉头一跳,转身见是一请来的宫娥,她面目焦急,匆匆赶来时气喘吁吁。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是那位姑娘。”宫娥面色凝重,“那位姑娘她晕倒在浴池里,现在浑身上下滚烫,已经神志不清了!”

*

江绒雪自小到大生过大大小小的病,每一次都能将整个江家闹的人仰马翻,年幼时更是走过好几趟鬼门关。

她其实已经习惯了病痛带来的所有伤害,可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不仅身上难受,神思也是万般煎熬。

她身上烧的太烫,宫娥见了都惊,生怕还未照顾两日,就将殿下的美人儿给弄折了。

她们有什么事都事无巨细的往任平生和太子殿下那里禀报,生怕自己担责。

江绒雪昏昏沉沉,即使在睡梦中仍旧浮现的是爹娘的脸,他们被锁在牢笼之中,而她徒劳站在原地,像一只被豢养的鸟儿徒劳的拍击铁框,她眼角是湿润滚烫的,眼睁睁看着父亲母亲被折磨,而无一丝办法。

她心急身热,鬓发汗涔涔贴着脸侧,白皙的面容上染着不正常的红晕,双目惊睁,扶着床栏,她硬生呕出一口鲜血。

一旁的宫婢吓坏了,赶忙拿帕子给她擦拭唇角,“姑娘你还好吧?”

江绒雪歪倒在她身侧,整个人如若无骨,身上烫的骇人,身子软的像水一般,宫娥还从未见过身子骨这么娇软的女子,一时不知所措。

而耳边女子的声音嘶哑又痛苦,闭着眼睛深深陷入梦魇,“娘亲……爹爹……”

宫娥听着她这般痛苦地喊,心想难不成她是被殿下掳来的。

“行知哥哥……”

她居然在唤殿下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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