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五日,太子一行人依旧没有归京,而卫国皇都中的巡卫却日渐多了起来。
一队官兵走过商市的茶摊,进入了一旁的小巷中。待他们的身影远去,摊子上的茶客们才有胆子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近日发生的大事。
“听说了吗!有黎国的奸细潜入了京城中!那家伙猖狂得很,不仅私闯了公主府,还险些伤了太子妃!”
“兄台请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那奸细什么来头,竟有如此能耐!”一名书生打扮的少年举着茶碗凑近了隔壁的方桌,低声询问道。
“那人什么来头咱们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他武功高强,只身闯了守卫森严的公主府还能全身而退!前个儿太子妃回太傅府,正巧与那人撞上。诸位猜怎么着?那家伙哐哐几下,打得东宫侍卫毫无还手之力!”
摊主的耳朵动了动,拎着新烧的热茶也在方桌前坐下,满脸八卦道:“那之后呢?他可有被抓到?”
那老者抚了抚长须,摇头回答:“并未。许是他还在京中,守卫才添了一倍不止。”
书生抿了口茶水,叹道:“两国好不容易停了战,可别再起纷争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应和他。
面上风平浪静,日子也还是要继续过下去。城中的布防没有一刻松懈过,百姓不安之余也依旧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可他们依赖仰仗的永顺皇帝,在几日的操劳后逐渐懈怠了起来,竟在此紧要关头办起了皇室的家宴。
这天,冬月初三。
太后终于从丧女的悲痛中走出来,头一次主动开口向永顺帝提了要求。她在行宫住了这么些年,连孙媳进门都没有瞧上一面,更不提其他的皇孙了。
今日家宴,权当满足老人家一个念头。
夜幕低垂,皇宫各种点燃了宫灯照明。自上空俯视过去,万家灯火稀疏暗淡,唯有这处辉煌迷离依旧。
公主府的马车缓缓从正门口驶入了宫道,与东宫的软轿同时抵达了合宴宫前。
“昭华公主到!太子妃到!”
大门开启,风雪即刻入侵殿中。
众人侧首一瞥,只见二人之间空出的距离足以容纳两个人并肩而立。
难不成她二人起了嫌隙?
在场都是自幼活在宫廷算计之中的皇室子弟,见此一幕,脑中早已萌生了各种猜测。
风回雪不欲搭理无关之人,跟着昭华徐徐向帝后施礼。她面上噙着笑意,行完礼又朝着神情严肃的老妇人俯首而拜,“参见皇祖母!”
徐太后眯着眼,招手道:“好孩子,上来吧,让哀家仔细瞧瞧你。”
“是!”风回雪捏着裙摆,踏着玉石堆砌而成的台阶,款款来到太后面前。
一双枯瘦的手捉住女子白皙的手腕,而后微微用劲,将人拉得更近了些。
风回雪的视线顺着那双手缓缓上移,越过深色的服饰,最终停在老妇的面上。她的眼角已经生出了几道皱纹,肤色也暗沉了许多,眼神虽然强行端着威严却已显露疲倦之意。
岁月蹉跎,美人迟暮。
徐太后这副模样,全然失了当年的风采。
看来永惠长公主的离世带给她的打击确实不小!
徐太后端详良久,稍稍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似是感叹似是怀念,“是个美人,和太子甚是般配啊!哀家瞧着她,就想起皇后你入宫那日的情景。”
风泠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起往事,心情不是很愉悦。
她入宫就是继后,虽得了不少赏赐,却也不曾得过太后的任何夸赞之言。
“风家这丫头,哀家很喜欢!”
太后忽然又眯起了眸子,浑浊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哀家怎么觉着太子妃有些面熟?你从前可有见过哀家?”
风回雪神情不变,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孙媳自幼养在别院,此前不曾见过皇祖母。”
徐太后狐疑地点点头,“哀家的福宁郡主与你一般年岁,你平时无事,也可多来寿康宫坐坐。”
和福宁?
还是算了吧!
“孙媳......”风回雪低垂着眸子,含笑不答。
座下的皇室子弟们见状嗤笑一声,内心充满不屑:果然还是老样子,平时软弱惯了的人,给她再多的机会也不知道把握。
皇太后的寿康宫,除了福宁郡主,也就只有太子和昭华公主可以随意出入。
暖黄的烛火跳跃着,光线照亮大殿的各处。
鎏金铜炉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青烟徐徐从铜盖中钻出,蜿蜒攀升至大殿的上空。
香味弥漫在众人周围,将气氛烘托地愈发诡异莫测。
见风回雪久久不语,身形也细微地晃了晃,昭华适时出声提醒道:“皇祖母,让回雪入座吧!以后的日子还长,您呀,可以慢慢再聊。”
“昭华所言极是!好孩子,快回去坐吧!”太后松开了手,让她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下。
殿门关闭,宫乐响起。
舞姬身着清一色的雪青舞裙翩翩而入,在众人面前舒展着长袖。
大殿两侧,宫女捧着玉盘来到各位主子的案前。其中一人放下果酒和糕点,趁着斟酒的功夫悄悄往风回雪手中塞了一张纸。
女子的眸光一闪,轻声道:“有劳了!”
借着衣袖的掩盖,青葱玉指将薄纸揉成了团状,时不时就在掌心转一下。
酒酣之际,她扶着额头,低声跟身边的昭华说着话,“阿姊,我有些晕,打算出去片刻。阿姊一起吗?”
“不了,你自己去吧,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