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明烛望着那抹碧色身影,微微挑眉。
许靖池蹙着眉头将长剑送回鞘中,同冷明烛一起面色不虞地瞧着门口之人。
丹雯自知失言,顶着两人不善的目光手忙脚乱走出来,不容分说屈膝往地上一跪,辩解道:“奴婢不是有意出声打扰主人的,奴婢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似乎不会说其它言辞,只是翻来覆去说自己不是有意的。
冷明烛打量她片刻,把玩着不曾收回的短笛,将笛子横在指尖打着圈转,温声道:“你是郑小娘子?”
“奴婢郑丹雯,主人还记得奴家?”丹雯颇觉意外。
冷明烛微微点头,“郑小娘子这副颜色世所罕见,叫人过目不忘,我自然也难以忘怀,只是……”
她略一停顿,语气微重,道:“你怎么来的大光明寺?据我所知这段时间里除了我的人,没人能靠近才对。”
丹雯脸色瞬时变得苍白,捏着手中折扇,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借物骗人的事当面讲出来。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真当跪在两人面前时,她却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怕极了将前因后果如实说出来会让他们觉得她心机深沉,到时候若是赶她离开,天大地大又有哪里容得下她?
她纠结着不说话,冷明烛却也不急不忙地等着,丹雯能顺利上山并通过华英成功留下,理由只能有那一个。
对于丹雯的行事做法,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欣慰满意的,毕竟一个为了活着而想尽办法的人,实该值得尊重,冷明烛不会刻意为难。是以她保持温和的面色,唇角微扬眉目舒展,便连身上凌然气势都收敛了。
许靖池看了眼丹雯,又扭过头瞧了眼冷明烛,而后提步行到冷明烛身后站定,仍旧无声瞧着,只是不动声色将视线投到了丹雯紧握不放的折扇上面。
两厢静默了一会儿,丹雯顶着满头汗水,狠了狠心,白着脸战战兢兢道:“请主人恕罪,那日您落了东西,碰巧被奴家捡到了,便想着物归原主……”她选了个折中的描述将她持信物到山门前、上山后哄骗华英留下自己做女使的事说了一遍。
等她说完,一个头叩在地上,哀哀苦求:“奴婢擅自做主,请主人责罚,只求您不要赶奴家走,否则,否则……”丹雯嘶声哽咽道:“天大地大唯独没有奴家的去处了,求主人大发慈悲,行行好留下奴家吧,奴家手脚麻利什么都能做,绝对不会给主人添麻烦……”
她说话时总是伴随眼泪哭腔,说来说去、话里话外又都是一个意思,这样一来不免显得聒噪。
冷明烛被她哭哭啼啼腻歪地太阳穴突突直跳,抬手抚了抚额头,另一手摆两下示意丹雯噤声,无奈道:“我又没说不收你,哭得什么意思?吵得我头都疼了!”
话音方落,冷明烛就觉一双大手按在了自己额头两侧,两只拇指抵在泛疼的太阳穴上,力道轻柔地按捏起来。略一仰头,许靖池出现在视线之中,正垂着头面带微笑看过来。
冷明烛抿了抿唇,最后回了个笑容。
“行了,起来吧,多大点事儿。”冷明烛朝丹雯说:“你聪慧机警,我那把扇子落到你手上就说明是你的造化,你我之间该有这道缘分。”
丹雯立即不哭了,抬起头来刚好瞥见许靖池给冷明烛按头那一幕,扬起的唇角瞬间凝住。
可那二人正互相瞧着,连个余光都没分给她。丹雯咬了咬唇,偏过脸,挤出个笑来,“主人说得是。”
冷明烛移回视线,“华英给你安排了什么职位?”
“姑姑叫奴婢跟着墨姐姐学规矩。”
“学规矩?”冷明烛摇头笑叹:“这么长时间就学个规矩?这样,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素来喜欢清静,身边只有华英墨画两个人伺候,往后加个你进来,也算给她俩个偷闲的机会,你觉得如何?”
还能觉得如何,丹雯自然喜不自胜,连连叩头谢恩,千恩万谢又说了一堆好话,这才顺着冷明烛吩咐退出此间院落。
行到院外,丹雯脚步一顿,发觉折扇还在自己手里拿着,犹豫要不要折返回去。但想着以后贴身伺候早晚能还回去,不急于一时,况且人家两个正恩恩爱爱缠绵着,自己贸然返回去只怕搅了人家好事落个埋怨。
想到此处,丹雯黝黑眸中浮出一抹艳羡之色,感叹有钱有权就是好,许侍卫那样的青年才俊都只能上赶着讨好,即便做人家面首男宠都得求着央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
她打了个机灵,赶忙止住大逆不道的念头,匆匆跑开。
许靖池按捏的手停住,竹节似的细长食指顺着冷明烛耳下那块儿细腻光滑的肌肤慢慢往下滑,沿着下颌曲线轻轻摩挲。
冷明烛岿然不动,闭着眼任他磨蹭。
磨了好一会却没得到半点反应,许靖池俯身凑上去,下巴抵在对方头顶,从背后将人拥个满怀,瓮声瓮气道:“为何把她留在身边?”
“不为何。”
许靖池闷声道:“您没瞧见她眼睛都快掉到我身上了?就一点也不担心我被她拐跑了?是不是因为您根本不在乎我?”
夺命三连问,问得冷明烛一脸莫名其妙。上次听见类似的问话还是在宫里,李淑妃质问明帝的时候,怎的今天竟从许靖池嘴里说出来了?
她看傻子似的侧目瞧过来,“别人喜欢盯着你看说明你长得好,我担心什么?难不成还扣了人家眼睛,要按这样说第一个扣的那得是我的眼睛!再者腿长你身上,难不成把腿给你打折了?问的问题没长脑子!”
许靖池:“……”果然已经不在乎我了,还怪我不长脑子。他抿了抿唇,一副受了心伤的神情。
可惜他再如何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