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溪所言,不过三日,林丞相便解了林娉的禁足令。
即使葛家村远在千里之外,林娉也知晓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并非几日就能梳理清晰,京中的信息远比滞后的葛家村要发达,与其在那干等,倒不如先回来搜集信息。
不过今夜比起往日倒是格外热闹。
门外小贩的吆喝声传入室内,叫人听得分明:“卖香包嘞,三月三,最适合佩戴兰草香包,辟邪驱灾。”
“各式纸鸢,小姐少爷要不要选一个,只要五十文!”
“水煮鸡蛋,新鲜出炉,走过路过别错过。”
小贩的叫喊此起彼伏,农历三月三,正是上巳节!
上巳节,在前朝可是热闹得很:人们会去河边祓禊,做一席曲水流觞,借着东风放飞新做的纸鸢。即使现下没落,可对于初来乍到的林娉而言,无疑充满着未知的乐趣。
她向来喜欢热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总被外界的纷扰打断,尚未来得及好好观看这东京城中的景象。
顺着叫卖声,林娉推门而出,方行几步,就被滔天的剧焰吓了一跳,只见杂耍者一碗酒入了肚,旋即化作火焰自口中喷/射而出。
在锣鼓喧天中,于漫天烟火下,她窥见了夜市繁华的一角。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宛如流动的绸带,闪烁着各色的光芒。
汴河穿城而过,将斜街斜巷串联,构成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
本朝不同前朝,坊墙倒塌,街鼓已废,市与坊界限已完全消除,夜禁制度也已然革除。林娉心想,今夜兴许能够尽兴。
浮光掠影的刹那,竟已行至十字路口,往左几步,便是销售香饮子、不夜侯的摊位,顺着摊位望去,果子、摩侯罗琳琅满目。往右几步,“久住李员外家”的招牌赫然在目,好一家大户人家开的旅店,林娉不由哑然。
街口正是人流最密集之处,滚动的人流撞得林娉一个趔趄,跌进来人的怀中。
她不得不同人道一声歉,一抬头,就同那清冷的目光再次对上,分明是三月,她如临深秋,瑟瑟凉意随着视线蹿上身来。
来人正是几日不见的沈似。
林娉立即与之拉开一段距离:“抱歉,我并非有意。”
几日前听闻京中并无消息传来,而葛家村进展受阻,沈似想京城一行在所难免。
谁知紧赶慢赶,赶上了今日的上巳节,正是三月中最繁华忙碌的一日,车马被人流堵在城外,沈似只身徒步前往,于路口出撞见林娉。
他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人流便推动二人向左,刚拉开的距离再度缩短。
“哎,让一让都让一让啊,我们哥几个今儿一定要喝个尽兴。”
“我看谁敢挡道。”
话语刚落,人群中硬是挤出一条道来,只见三两小吏,赤/裸上身,手中拎着几坛酒,边走边往口中灌,动作大摇大摆,丝毫无所顾忌。
“真真是过分。”林娉不满嘟囔,即使今日是上巳节,可这些官吏却玩忽职守,非但如此,还依仗权势,从人流中分出一条路来。“同样是人,还分出个高低贵贱来,人人见了你还都要给你让路不成?”
谁知这话被沈似听去,他审视着眼前人,觉得异常陌生。
这个林娉和自己所闻大为不同,传言她身娇体弱,性情内敛,可眼前人分明是另一个人,有些思想甚至连他都难以想到,竟被眼前人轻易说出。
沈似心想,不是传闻有误就是眼前人有问题。
若是传闻有误,倒尚能理解。倘若眼前人假冒,真是好大的胆子,也不怕掉了脑袋!
熏人的酒气被风吹了过来,林娉下意识退后几步,看到她如此行为,沈似心中的疑虑稍稍消散。
可身份不容作假,容貌也不会出差,想来是传闻有误。
林娉的注意全被吸引了去,现下才回过神:“对了,葛家村的事如何了,你今日怎会在此?”
沈似并未回答,先前只觉得她是个无关之人,可为何对葛家村一事如此上心,偏偏要置身事内?这同他过往所遇到的女子截然不同,沈似实在不能理解。
“算了,我同你这个闷葫芦说个什么劲儿,”林娉一看沈似的反应就明了,很有眼力劲儿地给自己圆场,“既然赶上了,就先不谈葛家村的事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节日,好好玩一番吧。”
林娉顺着人流左行,被一个兜售摩侯罗的摊位吸引,上面摆放着大小不一的泥孩儿木孩儿,面目栩栩如生,周身饰以华服。
摩侯罗,在野史中曾有简要提及,林娉当时一见图文便心生喜好,今日一见,果然没有叫自己失望,模样精致,同现代的娃娃可以一较高下。
节日的热闹氛围也传递到了林娉这,叫她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将一个泥孩儿举到沈似面前,问:“这个如何?”
沈似:“质感粗糙。”
她换了一个木孩儿:“那这个呢?”
沈似:“模样粗陋。”
林娉接连换了几个,得到的回复大同小异,沈似对这些摩侯罗似乎颇为嫌弃,几番下来也没有一个满意的。
料是再迟钝的人都反应过来,沈似这是在捉弄她,林娉有些恼了:“算了,那我不要了,再去别家逛逛。”
“店家,把这些都包起来。”谁料沈似掏钱买下,在林娉不解的目光中说道:“既然你都把玩过了,不买岂不是坏了店家的生意。再者,凌云今日可不是陪沈小姐游玩来的。”
“你!”好你个沈似,竟然有心戏耍我!林娉心中的不平在收到店家递来的摩侯罗时消散,她冲沈似摆弄,“你瞧,这不是挺可爱是嘛。”
沈似看着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