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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影救了他三次了,他还不清,也不想还清。
心中有愧,便更应该加倍弥补不是吗?
裹挟着寒气的夜风吹拂而过,思绪逐渐清明,连日生了怯的逃避心情仿佛有了出口。
他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如果她还愿意的话,他想尽可能补回来,连同那些本该属于两个人的日子。
烛影昏黄,门外忽然传来轻叩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渚七前来,报告二皇子已经下午的信件送了出去。
赵云奕回过神来,暂且不再想,回到桌边坐下。
他的手边是一封拆开的信,随意摊开在桌面上,落款写着谭以的名字。
这封信到手有一阵子了,是上次替他还清债务后谭以送来的。不过二皇子一直无暇顾及,也不曾回信。这两日皇帝着人查清万民塔那晚的事情,他便暂且闲了下来,今日才将回信送出。
夜色已深,渚七将消息带到便准备离开,却突然被赵云奕叫住。
二皇子望着窗外,装作不经意开口,心情却随着烛火跃动。
“吾有一友人,近日得罪了心上人,叫我替他出个主意。你可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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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来看过泊影之后,千里便暂时离开了临安。他说要回去苍平,暂且将临安的联络事宜交给朔音。
泊影瞧着他面色不大好,但千里又笑着挤兑了她两句,她便知晓他不愿叫人瞧出,也不再问,只道了句当心。
那场暴雨过后,临安城接连几日都是难得的冬日暖阳。
泊影也趁着天气正好,在府里晒晒太阳,四处走走活动。虽然在香融的强烈要求之下,还是裹上了厚重的披风。
遇见柳不寒时,他明显脸色不大好,看上去甚至不如病了一场的泊影。
她这两日听说了柳不寒的事。虽然香融提起时满面愁容,但泊影也能从她充满担忧的话语中,分辨出大概发生了什么。
暴雨那夜,柳不寒将近天亮才回到二皇子府,归来时一瘸一拐满身泥泞,从头到脚湿透。
他说自己一时不察遭人陷害,在路边被人打晕又丢进沟里,等到醒来万民塔的事态已经平息,只剩谢子庸带人冒雨守在塔下。
回到二皇子府,柳不寒第一时间便去赵云奕处请罪。
不知赵云奕有没有相信长史的一番解释,最后柳不寒确因此受了罚。
但泊影则对他的说法心存怀疑。
这人身上有太多地方叫人看不透,包括他的目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他究竟是谁的人。
长廊之下安静无声,除了泊影便只有缓步走来的柳不寒。
阳光落在发间,泊影被光线刺得越发清醒。
她毫不回避地望着柳不寒,看他一步步走近,行至她面前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要离开。
擦肩之时,泊影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长史为何一直替我遮掩?”
柳不寒停下脚步,转过身时面上还挂着与往常无二的微笑。
“翠花姑娘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明白。”
“长史不必同我装糊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泊影皱了皱眉,将一切摊开了同他说清楚,叫他没有半分装傻的可能。
“你早知道我是渡影阁主,但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曾将事情告知赵云奕。”
周遭一眼望去再没有别人,她不必顾忌身份暴露,更是问得直接。
柳不寒沉默半晌,唇边笑意逐渐褪去,抬眼迎上泊影的视线。
“阁主,在下不会做于二皇子殿下无益的事。”
“长史的意思是,如若我的身份被二皇子知晓,对他而言便是不利?”
柳不寒眼中划过一丝迟疑,方开口道:“殿下是成大事之人,而阁主是殿下的执念,早晚有一日会牵绊住他的脚步。”
泊影不由轻笑了一声。
“柳长史莫不是低估了你们殿下?既然你都将赵云奕认作成大事者,又为何觉得他会因此受到影响?”
“是阁主低估了自己。”
泊影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面上分辨出言下未尽之意,但柳不寒垂下眼睑避开了她的目光。
“那你呢?柳长史,跟在二皇子身边,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柳不寒微微侧过身,拒绝再与她说下去。
“阁主,我方才说过,我不会做任何于二皇子无益的事。”
说完,他朝着泊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许是腿伤未愈,远去的步子还有些迟缓。
泊影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过于谨慎,甚至有些杞人忧天之嫌。
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好像有些理解了柳不寒的担忧。
将来要成大事二皇子,实在有些太过频繁地出现在她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