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简是大皇子身边的人?”
泊影有些意外,飞速瞥了一眼前方柳不寒的背影。
他正骑着马跟在赵玉姝身边不远处,此行中几乎失去存在感。
还在刘小顺家时,长史便接下了自家殿下的指令,跟在公主身边护其安全。
虽然保护公主只是托辞,二皇子的本意不过是寻个人看着赵玉姝。若真遇到危险,凭着柳不寒的身手自身都难保。
他对两人的话语毫无反应,但泊影知道,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柳不寒一定听到了她同赵玉姝的对话。
“那倒不是,”赵玉姝否认道,“他是我三皇兄府上的人,常常替三皇兄去大皇兄府上跑腿。”
泊影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猜想,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赵云奕的衣袖。
身后人会意,驱马向福安公主处靠近些。
“大皇子同三殿下关系很好吗?”
赵玉姝想了想:“还好吧,也就这两年常常给三皇兄送些东西,有时大皇嫂给我准备的首饰也会直接送去三皇兄府上。母妃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便叫三皇兄府上人也送些回礼过去。”
“看来这个代简还挺受三殿下重视。”
“那也没有,代简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我都很少见到,多是他自己前去的。”
赵玉姝是个闲不住的,方才一路无人说话还嫌过于安静,现在见泊影提起也不多怀疑,将自己知晓的内情统统说了出来。
“那日皇嫂邀我赏花,在园中散步时正巧遇上前去送东西的代简。皇嫂说代简有意于她身边的侍女,故而跑得勤些。要不是因着皇嫂这句话,我都要记不起来这人是三皇兄府上的。”
她上身稍稍朝着泊影偏过去,压低了声音同泊影说着自己听说的小道消息,不料一个踉跄险些自马背上跌下来。
泊影一惊,却见谢子庸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便稍稍安下心来。
小公主再坐稳后老实了许多,红着脸握紧缰绳,不敢再乱动,也不曾注意到泊影在她那段话之后,回首与赵云奕飞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短短瞬间,两人都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
一位皇子妃,不惜借着身边侍女名声,也要替一个他人府上的下人做解释,倒像是在有意掩饰代简前去皇长子府的真实原因。
但抛开这样的遮掩,代简的目的不算难猜。
一个没有前途的痴傻皇子,和风头正盛的储君之位候选人,任谁看也知道代简想要如何选择。而对赵成松来说,代简也是一个适合安插在弟弟府上的棋子。
有了赵玉姝无意间提供的消息,倒比毫无头绪的调查搜索来得巧。
泊影装作无意开口:“说起大皇子妃,我听说陛下从前为三殿下指过一位伴读是盛家人,不知公主可曾见过?”
话音刚落,她清楚地看见,小公主愣了一瞬,随即面上稍许赧然神色尽数褪去,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盛广鹏,本宫自然记得他。”
赵玉姝面色沉了下来,原本娇俏天真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自泊影的角度望过去,此刻的她与平时拉着脸的二皇子还真有些相似。
“那家伙虚假、恶心,还总端着一副风度翩翩模样,谁知道皮囊之下藏着什么坏心思!”
泊影顿了顿,便听见身后人开口:“盛广鹏曾得罪过你?”
赵玉姝看了他一眼,气势收敛了些,但面上依然有些愤愤。
“不是得罪过我,他从前借着伴读的身份,私下里好多次欺负我三皇兄。三皇兄身边向来很少跟着人,只有我看见了,其他人都不相信堂堂皇子竟还能被人欺负了去。
“我告诉母妃,母妃却不让我再提这件事,总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偏生三皇兄又不知道躲,受了欺负被人骂了还咧着嘴笑,暗地里吃了不少亏。”
赵玉姝说着,轻哼一声:“现在盛广鹏丢了性命,可真是苍天有眼。”
听福安公主说完了这一番话,几人皆已行至大路。
视野逐渐开阔,听声音应当接近了方才遇到赵玉姝二人的溪边。几人距离逐渐拉开,赵云奕有意落后几步,与泊影二人再次行在了队伍末尾。
福安公主仍旧气鼓鼓,还在同牵着缰绳的谢子庸告那盛广鹏的状。谢子庸好脾气听着,偶尔开口搭上两句,引得小公主很快消了气。
赵玉姝娇俏的声音在林中回响,身后细微说话声在林间传来的枝叶沙沙声中几不可闻。
“我们似乎想错了方向。”泊影微微皱着眉。
赵云奕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妹妹,靠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先前各种线索明面上都在指向赵成松,但现在看来,暗中都掺着赵弗章的影子。”
泊影摆弄着骏马脖子后的鬃毛,勾起两根当作代简与赵弗章,脑中飞速分析着几人之间可能存在的暗中关系。
代简背主与皇长子勾结,龙纹锦服大约是赵成松的安排,想要借此除掉赵弗章。但锦袍被偷走,赵成松计划失败,而与三皇子有过节的盛广鹏也被人暗中解决。
委托人不似为赵成松做事,反倒像在帮助赵弗章。
“只是不知,这个背后之人究竟是三皇子本人,或是与之交好或利益相关的什么人,比如白途。”
听她说出白途的名字,赵云奕垂眸看了她一眼。
“阁主消息灵通。”
“殿下过奖了。”泊影毫不心虚。
尽管有关白途暗中动作的消息,大多是她作为张翠花时从皇子府听来的,但既然赵云奕还不知晓,她便装得坦然。
泊影朝前方看了一眼,赵玉姝正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