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驰骋在夜色中,将所有杂念与缠身琐事抛在身后,不顾一切策马狂奔。
赵云奕紧紧跟在她身后,一步不疾,一步不落。
天幕之下,她的眼中是夜色与草地,他的眼中是她。
白日里晴朗无云,入了夜星光点点,不远处林中荧光闪烁,皆落在河面,恍如星河落入人间。
待到泊影奔马终于尽了兴,才恋恋不舍地勒住缰绳。
泊影下了马与他并肩坐在草地上,仰首望着眼前的天幕,心中满是无需言表的欢喜。
赵云奕回首看她,胸膛轻微起伏着,唇畔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赵云奕,”她忽然偏过头望向身边的人,“为了说服朝臣让我做皇后,费了很大功夫吧。”
赵云奕不曾对她说过,只口口声声叫她放心,但泊影能够猜到。不管她是二皇子府的美人,还是苍平孤女,在世族眼中都难以服众。他许是与柳家交换了什么,才能够让她担上这个柳家义女的身份。
“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赵云奕开口应道,抬手将她鬓边散落的碎发拢至耳后。
方才一阵疯狂策马,迎面而来的夜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却让眼前的人在夜色中更加耀眼。
“不过是有些人早早有了旁的心思,先前便盯上了我的正妻之位。”
泊影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若是有一日,你不得不……”
“不会有那一日。”赵云奕微微转身看着她。
“为帝无能者,才会想要借后宫拉拢前朝势力。我不会成为那等人。我眼中只有你一人,身边也会只有你一人。”
话音落下,不等泊影应答,他又接着开口。
“窈窈,我知你心中所想。我不能保证将来的我会是什么样,会变成什么样,也不能保证你是否会厌倦宫中的生活,但我会尽力将所有你不喜欢的挡在外面。”
他顿了顿,话语忽而放缓了些,眸中认真神色不减。
“但若是不幸我真的让你失望,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拦。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泊影望着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云奕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前襟取出了某样物件,郑重交到泊影手中。掌心的重量有些熟悉,泊影低下头,手中正是她亲手交出的阁主令。
“窈窈,如果有一日你在宫中不快乐,请你离开我,不要让自己受伤。”
他自然希望有她在身边,否则又如何会一直等待着她的回答,哪怕在误会缠身时也本能想要靠近。但眼前的人比能否相守更重要。
泊影看着手中的玄铁令牌,符文上方一处深深凹陷下去。她指尖轻轻抚过那一处凹陷,却感觉心中某处被填满。
“这是你的委托吗?”
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掌心之上,在夜风中渡来温热。泊影抬头看向他,撞进一双深黑眼眸,眸中映出的是她的身影。
“我的委托是,希望你万事以自己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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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影在画铺待了一整日,转眼便到了夕阳西下时候。
绿烟同她作别,与千里几人一同启程回去苍平。
虽然右腿留下的遗憾终身无法治愈,但好在绿烟乐观,反倒安慰众人说那是她的功勋,回去苍平之后还要争一争空缺的右护法之位。
泊影将这段时间积攒的事务处理完,走出画铺时不经意抬头,望见了门口站着的人,眸光一亮。
“你怎么来了?”
赵云奕看她明亮的眸中满是惊喜,不由唇角悄悄扬起。
“我来接夫人回家。”
早晨被谢子庸看穿了他的心思,紧接着便又被此人一句话点醒。
“皇后虽不在宫中,但陛下既可以随她去,亦可以随她同去。”
赵云奕思忖片刻,深以为然。
他从不曾跟随泊影出宫,不单是平素在宫中忙碌,更是尊重她保持渡影阁中立的坚持,绝不掺和渡影阁事宜,泊影也是一样。早出晚归便罢了,但若是泊影为了任务离开临安,倒是难解相思之苦。
谢子庸说得对,既然泊影离了宫,他也可以去找她,不冲突的。
眼看着天色将晚,新帝便暂且搁下手头的事情,独自离宫前来。
赵云奕看着她向自己走来,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油纸包。
“是什么?”他心中隐隐猜到,却还是想要听她的回答。
“品仙斋的芝麻糕。我担心晚了买不到,早早便去排了队给你买来,可惜已经冷了。”
“冷了好,我爱吃冷的。”
两人并肩往皇城方向走,不等行至长街又绕了些路,经过从前的二皇子府。
原先的皇子府邸如今已经无人居住,泊影与赵云奕也甚少回来,秦姨等人都一并进了宫,只有些洒扫下人留在府中。
泊影向四周张望着,见四下无人,忽然落后了他几步,小跑两步一跃跳到他背上。
赵云奕稳稳接住了她,察觉身后人双臂环在颈侧,大约是趴稳了,方迈开步子缓缓向前走去。
“最近可还忙么?千里说明日天气好,你想不想出宫玩一玩?”耳侧传来泊影的声音。
“你想去何处?”
“城外吧,有个简单的任务在临安城不远处,不危险的。我想着城外的枫叶红了,甚是好看,要不要一起出去转转?”
“好。”
“前阵子太后可曾与你说清了当年的误会?”
“说清了。”
“那叫上太后一起吧?她大约也许久未曾离宫,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