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箭矢迎着连锦的面门而来,她猝不及防被人揽住腰,急急地侧了半身,箭矢便擦着她的头顶越了过去。
裴宴安一手护着她,另一手劈开欺近的箭矢,带着她腾空一跃,退到安全的区域。
眼前的箭雨空射了几轮方停下。
连锦心有余悸,见箭矢停下,却也不再敢妄动了。只转过头,一双眼定定地看着裴宴安。
裴宴安从脚下捡了个石子,扔到宝箱之前,两侧不再有箭矢射出。
他对连锦点了点头:“方才机关已经被触发了,现在可以走了。”
他径直走上前,将那些箱子一个一个打开,发现当中竟都是些旷世罕见的奇珍异宝。
连锦惊叹:“石员外可真是家底殷实,竟藏有这么多的奇珍异宝。”
裴宴安一边查验一边道:“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些宝物当中,好些是京中禁止流通的藏品。”
打开最后一个箱子时,裴宴安蓦然停下了动作。箱中摆着的,赫然正是丢失的南朝贡品——花鸟木雕。
“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连锦凑到一旁问。
裴宴安只过了一眼,若有所思将箱子逐一合上:“想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好。”闻言,连锦讷讷地点了点头。
然而裴宴安却没有马上离开。他左右看了一下,飞身从一旁的石壁上取下一盏油灯来,回过身对连锦道:“走吧。”
连锦应声准备离开,刚一转身,忽然余光瞥见油灯的手柄处蠕动着一只形态怪异的虫子,眼看就要咬上裴宴安的手。
“大人!”连锦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裴宴安手中的油灯推翻,那手柄一落地,虫子一溜烟就钻进了一旁的石缝之中。
裴宴安方才也注意到了,只不过,没等他看清,那虫子已经很快爬地没了踪影。
这密室建于地下,环境阴潮,有蛇虫鼠蚁什么的并不奇怪。但连锦如临大敌的神色却令他不得不注意。
连锦也知道自己失了仪态,面对裴宴安不解的神色,她指着虫子爬走的方向,艰难道:“大人……方才那是嗜尸虫。”
闻言,裴宴安沉默地看着虫子钻入的那座石壁,面色沉凝。
连锦以为他没听明白,又补充道:“嗜尸虫素以尸骨为食,有剧毒。此前我遇到过一个村民,便是在荒郊野外被此虫所伤,整条胳膊都废了。可这里怎么会……”
“你站在那儿别动。”裴宴安将连锦安置好后,走到石壁前,轻轻敲击了几下,那头传来的回响轻而空,并不似实心的墙体那般沉闷,显然,石壁那头是空心的。
连锦杵在原地看得茫然,顾不上那许多也凑到了跟前,但她很快发现,石壁的底部有新泥的痕迹。
“大人,这石壁怕是重新做过加固。”
裴宴安循着连锦的提示,观察了一下墙体,得出了结论:“不是加固……这整个的石壁就是后来砌上的,所以,现在这处与那头并不连通。但在一定还藏着另一个出口,是通向石壁那头的。”
“我想起来了。”连锦突然轻呼了一声,“方才那人到书房之前,曾经从湖心亭假山后的小径绕行。那里似乎有一口荒废多年的暗井。算算方位,似乎就在这附近,地道的另一个出口,会不会在那儿?”
“先离开这儿再说。”裴宴安带着连锦退出密室,两人很快在假山后找到了连锦所说的枯井。
那井口处压着一块大石,石头上布满了青苔和藤蔓,兼之四周花枝缭乱,不仔细看,竟发现不了那是一口井。
裴宴安派人将大石挪开,转眼便闻到了一阵隐隐的腐臭味。
差役们做足了防护,费了好些功夫,才将井底的东西都打捞上来。当中竟有一具已经被虫蛆啃噬枯干的白骨。
连锦在见到的一瞬间顿时血色褪尽,险些没站稳。
“这尸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找个仵作来验一下。”裴宴安不动声色扶了她一把,当下就让手下人给那尸骨盖上白布抬了出去。
连锦虽然平素见惯生老病死,但猛然看见这般狰狞的画面,还是捂着胸口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她忍着难受询问道:“这尸骨已经完全辨不出样貌了,大人打算怎么做?”
裴宴安道:“先把这尸骨的身份核查清楚,五城兵马司那儿有数年失踪人口的记录,我派人先去找一找有没有相符的。”
他眼中闪过锐利的锋芒:“这石府的背后,看来藏着大文章。”
因石府中发现命案,石秉德被靖察司直接抓回了诏狱关押。其家眷仆从则软禁府中,由靖察司派人看守,不得与外界联络。其余无关宾客一应放回。
连锦回到白水巷时,天色已晚,巷子里黑漆漆的,两侧人家早已关门闭户。她远远看见,悬济堂的大门敞开着,小药童阿满坐在院子里托着下巴打起了瞌睡。
连锦一进院子顺手就将大门掩上。“吱呀”一声,阿满从睡梦中被惊醒。见连锦回来了,他欣喜地小跑到她身边:“阿姐,你可算回来了!”
他拉着连锦的手左看右看,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白天的时候,我听外边的人说,石员外家出事了,可把我吓得不轻。”
连锦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我能出什么事?像你这样,敞着大门睡觉,要是遭贼了,那才叫出事呢。”
“我这不是在等你回来嘛……”阿满不好意思地嘟囔,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往连锦身后探了探脑袋,“傅大叔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我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傅叔在帮阿姐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连锦认真地替阿满整了整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