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好拒绝,一顿饭吃的三人各怀心思。
用完膳后,顾夫人看了看天色,拉着宋玉的手笑道:
“我与你觉得颇为有缘,本想再留你说说话,可眼下天色已晚,今日就叫燕昭替我送你回去吧。”
宋玉身子一僵,才要开口拒绝,顾夫人又道:
“你这两日为我看诊,我觉着舒服多了,我本就没什么可回报你的,若是你不让燕昭替我送你,那我可得亲自送你了,否则你一个姑娘家,叫我如何放心。”
宋玉悄悄抬头看了眼谢燕昭,见对面的男人似乎在想心事,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只能无奈点点头应了。
又陪着顾夫人说了会儿话,宋玉才跟着谢燕昭从熙园出来。
回去的马车上气氛仍然十分沉默。
谢燕昭靠在榻上闭目醒酒。
在熙园吃饭时,为了给他庆生,顾夫人拿出了一坛珍藏十年的白玉烧,两个女人不善饮酒,那一坛酒几乎全被谢燕昭一人喝了。
马车中充斥着浓重的酒气,谢燕昭面色泛起淡淡的酡红,一呼一吸间尽是灼热的酒气。
似乎是察觉到车厢中酒意太过浓重,谢燕昭叫停了马车,命陈吉顺将车帘搭了起来,而后自己走出马车,毫不在意身份的与陈吉顺一道坐在了辕座上。
春末的夜晚已然泛起暖意,车厢内酒气散尽,空气中不时飘来一阵阵海棠花的芳香。
宋玉的视线落在谢燕昭的背影上。
微风拂过他的衣摆和发梢,月光在他的锦袍上跳跃,点亮熠熠清辉。
明明是如此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不知为何,此刻宋玉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落寞。
马车依然停在那日的巷口。
这次宋玉却没急着离开。
她的视线停在他不时按压胃部的动作上,抿了抿唇,低声开口:
“你若是不嫌弃,跟我回去,我替你开些药。”
上次的事情,到底是他帮了她,而这次虽说她替他义母看了诊,但却承的是沈月姝的情,说到底,她还欠着他。
谢燕昭似乎是笑了一下,清润的嗓音在月色下透着几分孤傲:
“不过是几杯酒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今日碰到实属是个意外,想必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了。我在酒楼还有局,走了。”
说罢,他摆了摆手,转身便朝马车旁走去。
然而没走两步,谢燕昭忽然停下了步子,站了两息,猛地弯腰呕出了一口血。
“主子!”
-
宋玉的屋子不大,谢燕昭人高腿长,进去就更显得拥挤,尤其是他身份煊赫,单就腰间一条玉带便已抵得上宋玉整间屋子的家具。
然而谢燕昭不仅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反倒有些乐在其中的意味。
他懒懒倚靠在榻上,左手随意搭于窗边,一下下在窗框上打着轻快的节奏。
对面灶房映出暖黄色的光,那抹纤细的身影系着围裙,在灶台前熟练地忙碌。
谢燕昭微眯起眼,视线落在宋玉身上,眼底晕染起一抹浅浅的柔光,唇角也不自觉勾了起来。
小院地方紧凑,灶房中喷香的鸡汤味儿顺着春日的晚风吹到了窗边。
谢燕昭忽然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温馨。
就好似那种于冰冷黑夜里踽踽独行,忽然落下来的一束日光。
宋玉端着碗出灶房的时候,陈吉顺立刻迎了上来,笑道:
“宋姑娘,我来端吧,当心烫。”
宋玉抬头透过洞开的窗户看了谢燕昭一眼,见他幽深的双眸恰好也正盯着她,她急忙将视线收回,把碗交到陈吉顺手中,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才随他一道进屋。
“晚膳时你只顾着喝酒,没怎么吃饭,先吃了这碗面,我煎了药,你吃完面后再喝。”
宋玉走到柜子前,又拿了一盏灯出来点燃,一回头,见谢燕昭只是盯着那碗面出神,不禁疑惑:
“怎么不吃?”
话一出口,她又明白过来。
谢燕昭金尊玉贵,莫说府中厨子皆可和宫中御厨相提并论,更是传闻圣上为了给他养胃,专门拨了两个御厨给他。
即使平日里出去下馆子也去的是京中最好的酒楼,面对这一碗素淡的阳春面,想来他是没什么胃口的。
宋玉默了默,解释道:
“你刚刚吐了血,适宜吃些清淡的,这碗面是简单了些——”
“算是长寿面吗?”
宋玉话还没说完,谢燕昭忽然笑着问了出来。
他看着她,眉眼间盈着不加掩饰的喜悦,肆意而张扬,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的仿佛汇聚了天地初开时落进人间的第一轮烈日。
宋玉眼睫不禁轻轻颤了颤,视线移到那碗面上,停了停:
“算我欠你的。”
去年未发生那件事之前,他们也曾有过一段十分开心的时光。
那时候谢燕昭和孙方那些书院同窗为宋玉过完生辰宴,送宋玉回来的路上,两人走在人群后面。
宋玉抬头看着满天繁星,问谢燕昭生辰愿望是什么。
谢燕昭当时想了想,傲娇的说小爷什么也不缺,就想吃一碗长寿面。
那时候宋玉的厨艺还没有现在这么好,但她仍然苦学了许久做长寿面的方法,然而还未等到谢燕昭生辰,两人便决裂了。
后来听说他生辰的时候,在府中大摆了三天宴席,几乎邀请了京中所有权贵和书院所有同窗。
面碗上方蒸腾起热汽,白雾氤氲下,谢燕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