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炳失笑,“宛娘是否忘了我还在?”
萧姝捏捏他的脸颊,调情手法信手拈来,勾得人心痒难耐,“你能为我出头已是冒了风险,我很感激。你自个儿的钱好生收着,毕竟还要养不少姑娘,我怕你开支太大,你家老父亲来日要跳起来揍你。”
赵炳哼声,“不想欠太多人情直说,宛娘的嘴最会哄骗人。”
萧姝掩唇轻笑,再度看向头目,“考量得如何?”
头目这才扬起脖子看她,凶神恶煞的嘴脸在看清她模样的瞬间立刻转变,先是震惊,尔后归于平静。
萧姝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了,面上仍是镇定,“一百两银子一个?”
头目挣扎良久才妥协,“依你。”
萧姝点点头,回头示意刘泗过去点人。
刘泗清点完毕后回来报数,“一共三十人,娘子都买么?”
萧姝道,“都买。”
“那如何安置?”刘泗问。
萧姝看向茴香,“我还要去相府赴宴,实在抽不得身。茴香,你负责安顿他们,一人封十两,让他们自由安家。刘泗,你跟着一道去,多帮衬些。”
茴香回了声喏,继而过去招揽人。
刘泗略作犹豫还是应了,和张钦对了一眼,抬步跟上茴香。
风波终于平息,赵炳收回赵府家仆,两人转身离开之时,那头目突然说了一句,“某等只望娘子不要后悔。”
萧姝驻足,转身回望,举起芊芊素手,丝质袖衫滑至臂弯,露出两截冰肌玉骨,面纱被她撩起,如画眉眼迎着春日的阳光,远山眉黛,琼鼻朱唇,美得明艳张扬。
她五官生得珠圆玉润,极符合坊间制定的丰腴美人标准,惹人移不开眼。
“费不着郎君忧心。”
萧姝微弯眼眸,落下面纱,由着赵炳牵手离开,二人很快登上马车。
茴香面向众妇人孩童高声喊道,“你们已经自由了,身无分文的难以安家,便随我一道回去,不会害了你们。”
众人感激涕零地起身,茴香和善微笑,领着人打道回府。
走了几步,忽然有个少年追上来,茴香转眸看他,少年面上虽灰尘扑扑的,却难掩俊俏的五官,是个面相极美的小郎君。
“她叫什么?”小郎君有些急切。
茴香想让更多人记着娘子的恩德,遂不加隐瞒,“安乐坊楼兰阁的宛娘子。”
“宛娘,宛娘…”
少年低低唤了几遍,墨睫低垂,掩住了眼底沉积的情愫。
茴香见他貌美,不由得多问了一句,“郎君何名?”
少年回神,叉手一拜。
“杜周,杜明甫。”
申初,景秀坊,左相府。
赵府马车停在相府门前,赵炳牵着萧姝下车,随行的婢女仆人不得入内,张钦只得规规矩矩地守在外面。
迎客的相府执事见到赵炳走来,眉宇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略作犹豫还是笑脸相迎,“小侯爷安,离开宴还有些时辰,请小侯爷至溯雪园稍作歇息。”
赵炳点头应好,入了左相府,浑身的风尘气收敛不少,架子高高端起,硬是凑出了几分钟鼎之家的气度。
前来赴宴的权贵诸多,相府门庭若市,香车美人目不暇接,高门贵族侃侃而谈,花美酒美人更美,谁能想到这些名流光鲜亮丽的背后还藏着另一隅黑不见底的炼狱?
萧姝心底还记着方才路上撞见的情景,兴致缺缺,赵炳先是耐着性子哄她高兴,见她无意调情,便怀着闷气离开席位,去和附近的达官显贵攀谈。
烦人的赵公子走了,萧姝自在许多,独自斟了杯葡萄酒慢慢品尝。
左相府虽大,装饰摆件却少,门院建筑朴实无华,宴客的碗筷酒盏并非名贵之物,食物亦是寻常。
她早就听闻左相节俭,如今进府一瞧,倒是佐证了坊间说闻,但愿这左相不是做表面功夫。
酒水入喉,甜甘的滋味融化开来,不涩不辣,品质确实不错。
正要再品,一道熟悉的人声打断了她的动作,“陈某不才,令诸公见笑了。”
身姿修长如竹的青年站在人群中间,眉目清朗俊逸,仪态落落大方,举手投足皆有良好的教养,不失为翩翩公子。
他被赞誉包围,却不见分毫骄傲,一副儒雅文士的做派。
萧姝悠然的神情变得僵硬,扣着酒樽的手指不觉收紧,尘封多年的隐痛逐一清晰起来,昔年惨痛的回忆跃然眼前。
“我见陈兄是风趣人,不妨与我同坐,咱俩交个朋友?”赵炳的声音响起。
男子温声答应,“荣幸之至。”
听着两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萧姝反倒松弛下来,唇角轻扬,心境平和。
是了,这世上只要人还活着,总有一天还是会重逢的,她该有心理准备。
赵炳领着青年入座,顺手揽住萧姝的肩膀,“心情可好些了?”
萧姝帷帽未摘,晕黄光影下,掩映在面纱后的面容稍显朦胧,“是好些,方才刻薄了二郎,望二郎莫要介怀。”
赵炳听萧姝亲昵地唤他二郎,心头抹了蜜一般,哄宝贝似地哄她,“你是金贵身,犯不着为那些草一般轻贱的穷鬼愁心。对了,我给你说个妙人,他文采极好。”
赵炳侧身让开,露出了隔壁端正跪坐的贵公子,介绍道,“这位是江州陈氏,家中排行老二,名陈宗礼。宛娘博闻广识,想必听说过陈氏吧?”
萧姝眉目含笑,依言看向男子,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男子面上的笑意僵滞住了,放在膝前的手不禁抬起,却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