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杏林堂,已经是后半夜了。
看见二楼的房间还亮着灯,贺望舒突然有些心神不宁。
刚一开门,阿蛮就冲了过来。
不等阿蛮开口,贺望舒已经看到她身后的床上空无一人。
“两个时辰前我来给凤宗主喂药,刚要把他扶起来,就被他打晕了,等我醒过来,他人就不见了.......”阿蛮一脸愧疚和焦急。
“随他去吧。”贺望舒看了眼打开的窗户和空着的药碗,倒不担心,“他走之前都没忘记喝药,说明没什么大事。”
贺望舒的心里暗中庆幸,还好凤栖迟走了,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金府的回帖来了,拜会时间安排在明天早上。”
“我让你准备的簪子好了吗?”
“已经好了,就在我的房间里。”
贺望舒点点头,就用这两支簪子来敲开金府的门吧。
第二天一早,贺望舒就去了金府。
来金府拜访的宾客众多,对每个投了拜帖的客人都安排了固定的时间,好巧不巧,贺望舒被安排在今天第一位。
只不过,接待她的并不是金家主。
坐在大堂主位的年轻男子五官俊美出挑,只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视线,尤其是那双眼睛,宛如微风轻轻拂过,泛起小小波浪的湖面,阳光撒过,水光潋滟,让人想要醉倒在里面。
“宗主,这位贺姑娘是受许城主之托来给家主送贺礼。”管家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向男子道。
贺望舒看着凤栖迟,先是一愣,又放下心来。
倒是没想过这么快就见面,凤栖迟今天脸色不错,全然不似昨天那般苍白。
只不过,是昨天看见金府的回帖,特意来这儿等她的?
凤栖迟朝贺望舒眨了眨眼睛。
贺望舒心领神会,这屋子里看似垂手屏息等着听候吩咐的丫鬟管家,恐怕都聚精会神,支着耳朵不敢落下他们的一句对话呢。
“府里事务繁忙,姨父不得不亲自处理,所以特意让我代他接待姑娘,向姑娘致歉。”
“金家主客气了。”贺望舒整个人都透露着冷漠疏离。
凤栖迟对贺望舒的配合很是满意,又问道,“贺姑娘从烈火城来,不知姑娘在烈火城做些什么?”
“杏林谷在烈火城开了个杏林堂,我在那打理药堂的一切事务。”
“杏林谷?杏林堂?”凤栖迟的脸色适时一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才明白贺望舒的疏离是不全是装的。
金家主和凤宗上一任宗主是结拜兄弟,也是连襟。凤宗的上一任宗主夫人是药王谷柳家的旁支,和如今的金家主的当家主母是双胞胎姐妹。
而杏林谷沈家和药王谷交恶多年,水火不容,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也就连带着和金府、凤宗也关系一般。
“三年前烈火城初建,许城主写信给沈谷主,请她派人在烈火城开个药堂。”贺望舒假装耐着性子回答。
凤栖迟点点头,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赞许,“烈火城地处偏僻,又是新建,鱼龙混杂之地,姑娘能在那立足属实不易。只是我记得,杏林谷姓沈,姑娘姓贺,不知是杏林谷的什么人?”
“我是杏林谷的远房亲戚,许城主来信时我刚好在杏林谷,当时杏林谷能派去烈火城的人太小了,沈谷主不放心,就拜托我一起前去。”
去烈火城,不全是因为阿蛮的缘故。
九年前她逃出生天后,受伤昏迷被阿蛮发现救起,伤愈之后重新回到天平山,那里已经一片荒芜,尽是残垣断壁,在山上待了几年专心修炼,直到三年前接到阿蛮的信,陪她去了烈火城。
烈火城,是离陀罗海最近的地方。
广袤无垠的陀罗森林,给了陀罗海人天然的保护,也是贺望舒难以杀入陀罗海的关键。
陀罗森林瘴气密布,野兽横行,又有数不清的沼泽暗坑,想进去比登天还难,可是陀罗海的人想出来同样也难。
九年前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能让大部队出来,可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他们的行踪。
凤栖迟喝了口茶,派去烈火城的人太小,那个人应该就是那天和贺望舒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了。
贺望舒拿出准备送给金家主的礼盒,不想在这多待似的,“许城主让我送的贺礼大部分已经交给了管家了,只是有一样,是单独送给金家主的。他交待一定要亲手交给金家主。既然金家主事务繁忙,又信任凤宗主,那就请凤宗主代为转交。”
说着,将盒子递给了凤栖迟。
凤栖迟收下盒子,“姑娘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礼物亲自交给金家主。”
贺望舒点点头,东西送到了,她也该走了。她一起身,凤栖迟也跟着起身。
“我送姑娘出去吧。”凤栖迟朝管家摆摆手,不容贺望舒拒绝,“姨父不能亲自接待姑娘,我也该将姑娘送出府去。”
贺望舒猜凤栖迟大概有话要说,脸上有些不甘愿地跟了上去。
凤栖迟带贺望舒走的,不是进来的那条路。
看着凤栖迟故意放慢的步伐,贺望舒也不急。
金府景致极美,可以说得上是一步一景,又看不大出人工雕琢的痕迹,春风拂过,鸟鸣啾啾,十分惬意。
“贺姑娘,”凤栖迟突然开口了,“金府的风景如何?”
“金府占尽人间春色,可以欣赏这样的美景,是我的荣幸。”
“哦?那和金羽城城外的山景相比呢?”
“山色自然,金府匠心独运,各有千秋。”
凤栖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