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宫宴时，许芢禾在为难苏芷前举止就颇为怪异，护城河边时，她本也有机会将苏芷推下河去，还有方才，若是嫌恶苏芷，她为何要在泼出热水前多有犹豫？
这般想来，许芢禾对苏芷，不单单是敌意那么简单，倒像是濒临失控的一种状态。
“惊风，你与夫人相处那几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回将军，你是指……哪方面？”惊风灵性一顿，段祁眉间微皱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正经，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她可有见过什么人？”
“哦——”惊风恍然大悟般延长尾音，答道：“将军走后一日，夫人于街上打量一陌生男子数眼，经属下查探，那名男子姓李名麻子，在长安城中卖豆花数年，并未与夫人有过交集。”
“还有呢？”
“将军走后第二日，夫人路经烟柳巷，并探头多次向里张望，不过当时夜色未落，巷中并无他人。”
段祁看了眼书案上的信件，这件事惊风在信中已经提过，信中琐碎，但若是许芢禾见了什么重要的人，惊风也应当早已说明。
既然不是她还留在将军府的那几日，便是来金沙镇的途中她又见了什么人……
“将军走后第五日，夫人命桃红为属下送酒，并为属下再次展示了杀猪刀法，那刀法，干净利落，剔骨削肉，实在一绝，将军下次——”
惊风越说越兴奋，段祁捋出头绪后只觉得他越发聒噪，抬手止住他。
“好了，你多日奔波，先下去休息吧，既然来了，后日便随我去军营。”
“是。”
惊风应声退下，楚鄞派人来寻段祁议事，那边苏芷虽恼怒许芢禾的举动，但大局当前，她还是吩咐人照看好许芢禾。
许芢禾经过这一出身心俱疲，她知晓金沙镇天寒地苦，也没提沐浴这般奢侈的事，只命人打了水擦拭后换了套干净衣物睡下了。
眼睛闭上不过五个数，她正要进入梦乡，脑中金色字体忽现，吓得她一激灵清醒过来。
——三月十七，西侧书房。
许芢禾：……她是恶毒如蛇蝎，可蛇蝎也是要睡觉的好吗？
许芢禾实在没力气计较系统不把她当人这件事，转眼又合上眼睛，大有随它去吧的心情。
不管许芢禾思想上的罢工，时刻一到，系统再次获取了她身体的掌控权，向着西侧书房走去。
等到书房前，却又不让她直直进去。
她又被迫蹲在门口听起墙角来。
“粮草还够坚持几日？”
“最多五日。”
“下批粮草何时能到？”
段祁默了默，看向楚鄞答：“只怕是到不了了。”
楚鄞张了张嘴，没再作声，二人对目前的情况心知肚明。
先前的粮草被层层克扣也就罢了，可如今自打他们来了金沙镇，粮草更是一而再则三的延迟下发，再加上疆国似乎已经知道他们后备不足的情况，最近也多有挑衅和进攻。
这苦寒之地，只怕五日只是乐观估计，照疆国袭击规模来看，他们余下粮草，最多也只够撑三日。
皇帝派他们二人来，兵权又在宋致手中，根本就没想让他们打赢这场仗，甚至也没想让他们活着回去。
“苏芷，茶楼送来的东西，还需几日送到？”
“最快也要三日后。”苏芷眉头紧锁，她明白段祁和楚鄞如今处境的危急，收到楚鄞消息后，她就立即快马加鞭沿路调用她名下茶楼的可用赢两和物品，但送过来仍需要些时间。
“三日…… ”楚鄞沉思片刻，透过烛火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够了。”
段祁不再多问，他了解楚鄞，身在太子位多年，他虽看上起沉敛，但段祁知道，楚鄞比他更为心狠，更为不择手段。
现下不让金沙镇失守，只有兵行险招，带人偷了疆国军营的粮草库，才可拖上一时半刻，再想其他办法逼退疆国。
“刚才可有伤到？”要事商议结束，楚鄞眉目一瞬柔和下来，方才前厅的事他也听下属说了。
苏芷将手从楚鄞手里抽出来，抬眼看了下段祁，脸色微羞道：“没有，多亏了子卿，他替我挡下了那杯水。”
楚鄞察觉到苏芷对他接触的抗拒，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面上却是毫不介怀笑道：“是吗？那还真是多谢子卿了，但许芢禾来金沙镇一事，不知子卿是否早已知晓。”
段祁听出楚鄞话里的试探，眼睫垂了垂道：“她此次前来，与——”
段祁的话被打断，又是许芢禾，她推门闯入书房，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转了转，最后停在段祁身上。
她脑海中停留着一长串的金色文字，密密麻麻的闪的她头疼，她抬手扶额，闭上了眼睛开始朗读。
“你们这三个哔——男女，”由于太难听本想自动消音，发现处理后更加难听的许芢禾歪了下头，继续读到：“大半夜的不睡觉躲一间房里，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原来茗香楼是你名下的，怪不得我一去那掌柜的就和护主的野狗一样，叫得让人恶心呢。”
“私相授受，狼狈为奸，我要告诉我爹爹，把你们都抓起来。”
许芢禾不夹带私人情感，一口气说完打了个哈欠，她深知不作就不会死的道理，这一番话说下来，她也没想着立刻就能平安走出这里。
困意仍是浓厚，既然做了找死的事，那就不妨多做一点，死也死得舒畅。
许芢禾无视书房骤然凝起的肃杀氛围，坐在了楚鄞对面的空位，两手支颐，不让自己太快睡着。
又是这样，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