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昏了头,慌乱中将许芢禾扶了起来,想去点灯却又怕转身后小姐又变成躺在那的模样。
许芢禾看她来回不定的视线,莞尔笑道:“去把灯点起来,我就在这。”
桃红犹豫了下,边走边回头点亮了灯,回到许芢禾身边。
许芢禾柔和笑着看她,桃红也定定将许芢禾望着,想起什么似的道:“小姐,我学会杀猪了。”
“我听见了。”
“明日就是新年了。”
“我知道。”
“小姐。”
“嗯?”
“将军前些日子偷偷来看你了。”
许芢禾怔然,“这样啊……”
她也知道,疆国知大乾无可用之人,不过安分了月余,又开始攻打大乾边塞的城池,一月下来他们已经连下大乾八座城池,朝廷新任命的将军不是一退再退就是被疆国取了人头示众,昏庸皇帝仍是沉迷美色,身体也越来越颓败,已经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太子楚鄞代为处理朝政,不顾许相一党的阻拦,他又将段祁召了回来带兵出征。
段祁去了边塞,带走了都城的精兵,皇后见皇帝时日无多,太子之位迟迟没有变动,只怕段祁凯旋,这朝堂就要变天了。
是以许相同她谋划,趁老皇帝去前,先变了这都城的天。
腊月三十,新年伊始前,最为合适不过。
段祁是几日前来看的她,只怕许相和皇后的谋划,早已被人算计在其中了。
许芢禾刚想来想了这些事,身体虚弱地咳了咳,桃红担心替她拍了拍背。
“小姐,等将军打了胜仗回来,我们就可以回将军府了,他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再坚持一下。”
许芢禾眼睫颤了颤,没和桃红说这些沉重的事,她道:“桃红,我们可留有银两?”
“有的,只是不多了。”
“多少?”
“一两。”
“够了,给我取衣服来,我们去街上吃馄饨。”
今日子时一过,便是腊月三十了,桂花糕,明日便不一定吃得上了。
该做的,今日都要做完才行。
“小姐,你才刚醒来今日又下了雪,要不我们过几日再去好了。”
“就今日。”
许芢禾没有给桃红劝阻的机会,自己挪着身体爬了起来,虽然睡了三个多月的身体初醒时绵软无力,可过了这一会儿,她就恢复了五六成。
除了怕冷,只要借着些力,她也能行动起来。
在桃红的搀扶下,两人踩着铺了一地的雪,去了长安街上。
灯火四映,红彤彤的衬着飞舞的雪花,吆喝声穿插其中,不绝于耳,端的是一幅人间盛象。
身怀一两银子的少女雀跃着,何处摊子都瞧上两眼,许芢禾当了桃红给她偷藏起来的银簪玉镯,换的银子够她挥霍这一夜,蜜饯、糕点、爆竹还有新衣,她通通给桃红置办了一番。
怀中的包裹高过桃红,她歪了头瞧过来,她为小姐又活了开心,还不知道这些都是为她买的。
最后两人坐在馄饨摊前,要了三碗馄饨。
许芢禾一碗,桃红两碗。
冒出的热气眯了眼,许芢禾笑意融融看着桃红大口吃完:“可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小姐,能不能再来一碗?”虽然有杀猪爷爷照拂她没饿着过,可外面的吃食确实是许久没吃过了。
许芢禾笑着应好:“老板,再来一碗!”
又一碗馄饨见底,雪愈发的大了,两人沉甸甸地离去。
等桃红睡着,许芢禾起来磨了墨,将写好的信装入段祁亲启的信封,置于书案上才又躺下。
许芢禾睡不着,在天光亮起前,她的身体动了。
城门前,寂静无声,许芢禾远远看见了被绑在城墙上的苏芷。
守城的人早被许相换成了自己的人,她凭着许相女儿的威名走上城墙,没有看苏芷一眼,站在了她身旁。
苏芷见她,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不对,你什么时候醒的?”
许芢禾在这种明知自己有可能会死却又逃不掉的关头表现出一丝释然。
过去三个月让她有了猜测,如果完成在这个世界的所有剧情,她就有离开的可能……因为她沉睡时,系统大概是出了故障,曾经有闪过剧情进度的画面。
既然如此,新的王朝来临之后,剧情就该结束了吧。
见许芢禾不理她,苏芷恢复冷静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许芢禾眼底平静道:“等。”
“等什么?”苏芷忽然提高嗓音,警惕问。
段祁与兵马今日到都城的事,难道许芢禾知道了?
“等一个结果。”
远处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震耳欲聋,许芢禾的目视远方,看清为首的人前,她抓着苏芷下了城楼,站在城门前。
段祁远远停下了,他看见了城门前的人。
不久前,她骇浪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听不见他的话,也不会给他回应。
现看见她挟持苏芷站在那里,明知她的意图,他却忍不住从心里冒出欣喜,在初雪破晓前,血液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
她醒了。
——你若要去,我便杀了她。
许芢禾手持一柄从侍卫那取来的长剑,搭在了苏芷脖子上,眼底被冻得漾起了水波,她张口喊到:“你若是要去,我便杀了她!”
段祁听见她的声音,也只听进了她的声音,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