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果真是自讨苦吃,掌心撑着粗砺的地面想要起身,她抬眸,竟不察闻琏何时也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
他的视线锁在她脚踝处,辛珂原是侧屈着膝,此刻下意识又往后缩了缩,却被闻琏抬手触上。
刺骨痛意自踝足处蔓散开来,来得剧烈,牵出她喉间难忍的一声惊叫,竟连眼眶也跟着泛出了泪花。
辛珂拿手去推他,忍着眼泪,咬牙恨声:“闻琏,我没惹你!”
闻琏触上她踝间的手撤开,转而去擒她使了蛮力要推开自己的腕,“不是装的?”
他对上少女泛红的一双眼,嘴角平扯,迟迟才答她那一句,“惹了。”
辛珂目光一瞬微滞,紧接着却变得更为不忿:“把我引过来然后弄清楚我是不是在佯装受伤,这就是你的目的?”
闻琏没否定,只是弯唇,声线却比先前缓下几分,“起来,我看看。”
“……你休想!”
辛珂简直要被他一系列的行为气晕过去,先是故意刺激她的伤处,现在竟还装模作样地说要帮自己看?
“这地上皆是尘土碎砾,郡主若不嫌脏,我直接这般替您瞧瞧也未尝不可。”
“……不需要。”
闻琏已然起身,垂眸笑得无害:“郡主对在下的信任呢?”
辛珂简直不想搭理他,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从、不、存、在。”
闻琏倒没再催她,许是心知辛珂不会一直维持此般现状,便耐心等着她颤颤悠悠起了身,轻扯住少女的后襟领将人带到了墙边。
“你放开我!”
辛珂本想就此离开此地,冷不防又被闻琏这么扣住,一双杏眸气得几乎冒火,“我叫你放开我……!”
然而下一刻,她便失了挣扎的力气,闻琏一套动作流利,顺带点了她的穴。
“聒噪,再吵就别想说话了。”
少年淡着声道,继而竟真的照先前说的,蹲身去检查她的踝足间。
辛珂动不了,只感觉踝骨被他以手覆上,她屏住呼吸,生怕那人变了心思又要折磨自己。
“辛郡主。”
闻琏再度出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却叫辛珂心头一颤,她没等到后文,自己先开了口,“你又想怎么……”
然而话音未落,那人便已使力于她踝间一扭,剧痛再度袭来,较之先前却显得短促,等到辛珂缓过劲来后,足底触地竟已不再似先前那般泛疼。
“回府后于伤处冷敷,利于消肿。”
闻琏公事公办似地补充了一句,疏淡眉眼间喜怒不辨。
辛珂忽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更没好意思问他一开始本要告知的事情,见闻琏就此要离,还是小声朝他道:
“……多谢。”
“是该多谢。”
闻琏一双桃花眼微弯,却觅不见笑意,“自打救下郡主的那一日起,这已是在下帮您的第四次了。”
辛珂微窘,心知无法反驳他:“那你想要……什么回报?”
“回报?”
闻琏轻笑一声,“那不如,下次见面时,郡主便告诉在下,您同那人是何关系吧?”
*
粉墙环护,游廊曲折,阶下密石漫成一条窄窄甬路,春岚端着一盘精巧的糕点正走着。
她朝旁一扫,瞧见个身着宫服的小太监,走的却是和她一道的方向。
“小邓子!”春岚朝他喊。
小太监回过头,见是熟人,憨笑着挠了挠脑袋:“是春岚姐啊,竟在这儿碰上了。”
“你这方向……也是去娘娘宫里?”春岚停了步子,问道。
小邓子还是嘿嘿笑:“是啊。”
“那你最好莫要现在去。”春岚正色提醒,“宫里来了麻烦,娘娘估计还在气头上,你现下去了,可讨不到什么好彩头。”
小邓子一听,放低了声音小心问:“又是那位?”
“可不是么。”春岚惆怅地瞧了眼盘中的糕点,“娘娘这些时日被扰得烦不胜烦,我这做奴婢的看了也跟着心疼,便指望这些糕点能宽慰她一些了。”
小邓子啧着声夸她:“春岚姐果真是处处为咱贵妃娘娘着想。”
春岚受了他的奉承,却仍是肃着一张脸,朝那小太监又道:“小邓子,你且老实告诉我,你去找娘娘又是为何?难道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
小太监面有为难,迟疑半晌终是说道:“春岚姐,看在平日里你我交情也深,我便同你说了……”
“前些日子……小殿下不慎坠了湖,我赶去时,竟瞧见他被那崇王府的郡主救了起来,后来我问他是如何踩上了湖面的冰块,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说,我一个小小奴才,断是不敢随意声张此事的,可想着娘娘到底是殿下的生母,所以这便准备来告知了……”
春岚侧耳细细听着,脸上神色由惊骇渐渐转为疑惑。
“……你这傻子!”
春岚低低骂他道,“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奴才?这般骇人听闻的事情若是真被娘娘知晓了,你以为她能感谢你?”
“这……”
“且不说娘娘近几日脾性又差了些,你这般屁颠地跑去说,不就是摆明了自己没能照看好小殿下?这事,绝不能告诉娘娘!”她语气飞快,末了,复又问道,“皇子殿下现在可有大碍?”
“无……无碍。”小邓子被她这一番毫不客气的教导整傻了眼,结结巴巴回道,“我对外只说小殿下受了凉,从太医院取了些药,这几日便已痊愈了。”
“人没事便好,小殿下自己不愿说,你何必又去干这自捅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