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去时,男人却已低头做自己的事了。
“姑娘怎地停在这儿了?”小菊转过身走近问道。
“那人是贵府的院仆吗?”
小菊顺着她所指望去,脸色微变,旋即又笑了笑:“是……是啊,项叔是负责院里打扫的。”
小丫鬟不善伪装表情,殊不知神色早已被辛珂全然窥见,她顿了顿,像是随口:“瞧着不太像……”
大抵是为了打消辛珂的疑虑,小菊又说:“姑娘有所不知,项叔是做两份工的,在外有个自己的铺子,不过最近生意不景气,只能关了,现下便留在府上当院仆了。”
“……是什么铺子?”
小菊面色有些僵硬:“这……我也不知,小菊就是个当丫鬟的,哪里知道这么多?姑娘您就饶了我吧,别问啦。”
见她答不出,辛珂也只能就此作罢,抬眸再度看了一眼正低头劳作的男人,跟着小丫鬟往前厅去了。
*
前厅里的人已到齐,吴夫人坐在主位一侧,见辛珂来了,苍白的面容展出一个笑:“辛姑娘来了,快落座罢。”
踏入厅堂的那一刻,辛珂无声打量了几眼,却没能瞧见闻琏的身影。
他没来吗?
辛珂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先前那股堵塞之感像是更严重了。
朝吴夫人问了安,她挪步坐在了梁姝锦身旁的空位上,略一抬头看了,正对着的便是时榭。
见对方也正望着自己,辛珂有些不悦地敛了眉,索性便垂着头,只是偶尔朝吴夫人的方向投去一眼。
菜品陆陆续续上了,辛珂没什么胃口,随意咽了几口粥,便听见时榭说道:“夫人,贵府最近可曾有何异常之处?”
吴夫人闻言愣了愣,长叹一声,面上满是惫色:“不瞒国师大人,府上素来冷清,我又常日卧病在塌,更是知道得少之又少……”
一旁的老嬷嬷哀叹着道:“夫人本就有疾在身,如今更是操碎了心,以往府上大小事务皆是老奴盯着,并未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啊。”
“若真是有人陷害,此人的动机又是因何?吴夫人,您夫君可有得罪过何人?”辛珂问道。
“泉启他为人正直,寒窗多年才一朝及第,往日一心扑在诗书上,未曾与何人结过仇……”
梁姝锦出了声:“您昨日所说的尹家少爷,不就是他抓了您夫君?”
吴夫人面上现出痛苦之色,道:“那日他带人搜查我吴府,不知从何处寻到了一枚玉,一口咬定说此玉乃是皇室失窃的圣玉,而后便将泉启强行押走了,想来是与那知府早已串通好了……我竟傻到跑去击鼓申冤,实在可笑……只是,我夫君与他并无交集,又如何得罪他去?”
像是无从分析一般,谈话停滞了半晌。
外头忽然匆匆跑进个小厮,见厅里聚了其他人,想说的话溜到嘴边却始终不敢出声。
吴夫人道:“什么事如此匆忙?直说便可。”
“回、回夫人,早上刚来的消息,说那尹家少爷昨夜死在了倚香楼……玉也不见了踪迹!”
尹业死了?
辛珂内心惊讶不已,抬眸去瞧吴夫人。
女人脸色白得吓人,像是还未反应过来:“为……为何会发生此事……那泉启……泉启还能出来吗?”
时榭语气严肃,问:“人是如何死的?”
“小、小的不知……”小厮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消息突至,吴夫人本就虚弱的状态更是急转直下,由着下人扶回了房间。
角落里立着个小丫鬟,似乎正拿着巾帕偷偷抹泪,辛珂走近了些,看清她是方才领自己过来的小菊。
小菊见了辛珂,慌忙将脸上的泪水抹净:“辛……辛姑娘。”
辛珂本以为她是因吴夫人的事而伤心,直到瞧见小丫鬟眼底浓郁的恐惧,眉间微微蹙起:“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起来很害怕。”
小菊想摇头,神色却似欲言又止一般。
辛珂叹了口气,转身正欲离开,小丫鬟却忽地又拉住了她衣袖:“姑娘……”
她声音压得极低,表情紧张,神色里无不透着惧怕:“先前问府里是否有异常……其实是有的。”
“是什么事?”辛珂神色认真询问道。
“府上原先有个帮衬内务的女子,我叫她荷姨,一向是与她关系极好的……可是……”小菊说着又带了哭腔,“前些时日,我撞见她悬梁自尽在房里!”
辛珂面露惊诧,追问:“那夫人知道吗?”
“不知道,说是怕惊了夫人加重病情,嬷嬷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对外也只说荷姨是回乡省亲了。”
小菊哭得厉害,显然此事留给她的阴影颇深。
辛珂脑中蓦地回忆起来时碰见的那个男人,安抚了小丫鬟片刻,她问道:“那荷姨生前住的,是哪个屋子?”
“就在姑娘现在住的院子里……最里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