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今日过来“陪客”,听婵娟不悦,便拉着桂子夸道:“今年春日夏日里我最爱在此处,不拘玩闹也好静坐也好,景致都极美。桂子选的花儿配得精巧,不仅春夏接连有花,秋季还可赏红叶呢,如今冬日了,大家还能瞧瞧常青的矮柏,并不是一点兴味都无呢。”
金娥也跟着称赞。“先前见桂子妹妹,还以为你只是爱玩闹,今日见你这般手巧,一人便造得来这么一座园子,可见是心细缜密有始有终,真是失敬失敬。”
“哦哟不敢不敢。”桂子连忙对金娥作揖,逗得众人发笑。
再到绍飞房里,她早已备了茶水果品等待,室内摆的柑橘佛手亦散发出阵阵清香,同茶香混聚在一起,倒也独特别致。
雁回告诉李璧:“这原先是我住处,虽狭窄了些,但是五脏俱全。”
“的确如此,雁妹妹在家时布置得得心宜人,我过来全然未改动过。”绍飞附和道:“明年春日你们再回家来,看看门前花开。”
“今年花开时也未曾共赏……”想起今年春季,雁回心中泛酸。
绍飞明白她心中所想,宽慰道:“如今都好了,茜妹妹前些日子还送来补药与我。是她美意,我去了信笺道谢,再附了些家里送来的香料与她。啊,我让苇子取些来,雁妹妹也带回去。”
饮了茶,绍飞另带雁回同李璧看了重修中的房屋。“你瞧,比往日更好些。”
雁回在室外天光下仔细看绍飞,她今日的确神清气爽,说话声音都比往昔清澈,眼神也亮丽,许是当真康健了不少。
苇子故意缓缓落到众人之后,轻拉住桂子问:“你可还好?”
“嗯?”桂子瞪大双眼,“好着呢,不消记挂。”
当晚新夫妇住进了此前堇娘住处,二人卧房独处,雁回对李璧解释:“这里也稍嫌狭窄了些,但我想着只这几日,特同姨母说了不必招待,夫君见谅。”
“我就爱重你这一面。”李璧拉雁回起身,亲手替她宽衣。“若在自己家里都讲究排场,那谁人不是每日都要辛苦不已,何苦何必。”
“你真是处处懂我……”雁回有几分动情,扑进李璧怀里,缓缓扯动他的衣带。许是因为远离了李家众人,不免放肆许多,这一举止连她自己都讶异惊喜。
“此番我是明白了。”雁回趴卧在李璧身上,下巴枕着他的肩窝。
“明白何事?”
“你那日说的话。”
“我同你说了好些话。”李璧把玩着雁回散开的长发,一会儿用手指梳开成好几缕,一会儿又全数缠绕到腕上。
“你说此事欢悦……”羞得把头埋了起来,雁回闷声说:“的确如此。”
“那真是可喜可贺。”李璧抱住雁回,轻拍着她的头。
“你这样待我,如同哄婴孩一般。”雁回娇声呓语,正要放任自己入睡。
婴孩——她突然睁开双眼。一年前那对女婴正是同自己母亲躲避在这间屋里。
一丝哀伤涌上心头,雁回叹道:“真愿世上夫妇都如你我这般情好,都免去争执吵闹。”
“难得。极少人能如你我称心如意,我认识好些男子都说婚姻不顺呢。”
“怎会。男子如不满意,大都在外头拈花惹草,有什么不顺之处?而女子只能在深宅之中独自守着,好些人受尽委屈甚至遭了□□折磨——”
怕声张堇娘家事惹李璧多心,雁回改口道:“瑕儿此生不会出阁,或许也是一桩好事。”
“如她自己情愿则好。”
雁回便支起身子,顺势大胆提起瑕儿身世。“她出生时容貌有瑕,家里请高人瞧了,说是不宜出阁,便在家中守着好些神像法器——这些物件儿原是秘密,桂子带我探看出来,可不能让池家亲戚知晓。”
“你们在别人家还胡闹不少。”李璧揪了揪雁回脸蛋。“没想到我们少夫人竟也是个顽劣人儿。”
“都是桂子四处打探……”雁回挣脱开来。“她同我说,瑕儿守的那座龙王爷神像奇怪得很,尾上没有鳍呢。”
“啊,那便不是龙王爷,许是蛇郎君,东门县信他是龙王爷座下侍卫,保护世间男子。”
“原来如此……夫君真是渊博。”雁回换个姿势,紧贴着李璧侧卧。
二人脸对着脸,舍不得睡去。雁回又找话儿说:“可惜玉光并不喜爱瑕儿,不然是多好的闺中金兰……”
“唉。还是被你瞧出来了。我这妹子自小孤僻,天天只知舞文弄墨的,害得自己嫁不出去,谁不知无才是德——”
“我也爱读诗书。”雁回忍不住打断李璧,又谦虚道:“虽然只是认得几个字。”
“你与她不同。她整日里挑剔这个嫌弃那个,谁也看不上,不像你这般温柔婉转。玉光才华尚有些,可是外貌也就不过那般,你想谁家娶新妇指定要找女状元,还不都是看中脾气性子?只是家里人也并不敢惹她,无人同她指出这些毛病,纵得她横行霸道,对谁都无几分好脸色。”
“如父亲无暇去管,夫君怎不提呢?兄长的话总要听。”
“你是独女,家里千宠万爱,许是不知寻常兄妹相处,可真是有老大难处。我同她提这些结亲嫁娶之事如何开得了口,且不说男人家岂能谈这些,当真说了又怕她多心,倒以为是我自己甫成家立业便容不下她了,急于催她出阁。”
“也是,夫君说的在理。”
“不如夫人平日里多同她提一提,也算是替我尽了兄妹关怀。”李璧面露喜色。“娶妻当娶贤,我今日是懂了。可喜你不仅贤德,还如此娇美柔婉,深得我心。”
在池家的最后一晚,众人用了饭正要各自散去,李璧被池家父子留住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