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曹白迟传书言太湖军情告急,请求帝京出兵支援。
朝堂上议论纷纷,我念着楚国公主还在敌军,也不知她被曹白迟救了否。
正当我想出列觐见,言表自己的想法时,大殿上有一身穿柳绿圆领袍的少年兀自走了出来,对着拟安鞠礼道:“陛下,臣弟认为当务之急应当先救出楚国公主为紧要。我朝国库空虚,若是太湖一战长久耗下去,我方定会亏于太湖。”
这少年的声音略显稚嫩,年纪不过十二三。这般年纪其实是不适于在朝堂上谈论的,应当是在皇家书院里学习才是。
“楚国公主乃我大宋公主,岂可让她流于敌方,作为要挟我军之质。陛下应尽快派人前往支援。”接着他的话的是我身侧的一官员。
这人身穿紫色官袍,脸上已经布满皱纹,背也有些佝偻,乃是当朝宰执右丞相杜宰执杜銘生。
由着宋拟筠的出现,杜銘生说话也好似硬气了不少。
杜銘生话音刚落不就,曹家就有人上奏了。
“楚国公主为人不仁,此番流入敌方也不过是自己私自逃出楚府惹出的祸端,陛下未曾治她的罪便已是仁慈。若是还有几分国家在心头,便应当早日自刎谢罪,勿作那叛国子。”
曹明光瞪了一眼杜銘生,眼里似是嘲讽。
“曹将军,还请慎言!”我
“曹将军是认为楚国公主是故意投入敌军的?还是在辱骂陛下私自纵容楚国公主逃楚府?”杜銘生亦是不服输,当即走上前质问了曹明光。
朝堂上一瞬箭弩拔张,而拟安却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话。
曹明光拱手对着拟安,嘲讽道:“陛下圣明,想必早已对此事了然于心。倒是杜宰执倒不如担心自己好了,莫要成全了他人砸了自己的脚,竹篮打水一场空!哼!。”他冷哼一声,便站回了武官之首。
杜銘生冷笑,嘲道:“也是,你们曹家人……”
“放肆!”忽然大殿上一声闷响,拟安的手重重拍在扶手上,她瞪了一眼说话没分寸的杜銘生,使得杜銘生无奈低头站回了队伍中。
拟安又看了一眼曹明光,目光也不及方才瞪着杜銘生的柔和半分。
怫然怒斥二人:“朝堂之上,乞是尔等之闹市,若要吵便滚出去吵。”
随着拟安的恼怒,朝堂上一时鸦雀无声,静的连针落在地上也可以听清。
“楚国公主乃朕皇姐,虽是私逃楚府却是朕命令,岂容曹护国侮辱。纵然罚也轮不到你罢。”
拟安的目光在诸位大臣面上闪来闪去,正在杜宰执露出得意眼神时,拟安又道:“杜宰执也是,太湖县战况告急,与其与他人展露口角,倒不如想想如何为国尽忠。新朝初立,战乱告急,朝政是议事之处,非是你与曹护国恩怨理论处。”
“陛……”杜銘生不敢置信的看着拟安,朝堂里议论又起,他只能暗自拉下心里的不服,认错:“臣知罪。”
“陛下,老臣愿请出一战,挽回太湖。”曹明光得意的站了出来一表忠心,主动请缨。
新政朝堂里虽然分为三派,但是支持曹明光的也是大多数,整个朝堂几乎二分之一的人都是他门下之人。
这不,曹明光一站出来请缨,他的门首纷纷站了出来聊表衷心:“臣愿为国尽忠,前往太湖。”
杜銘生身为文官,虽不如曹明光深喑打仗之礼,但也是读过几本书的。为了挽回方才犯下的错误,又站了出来,立即上言道:“陛下,臣也愿出使太湖,担任军师一职,将功折罪。”
“杜宰执当真以为我朝堂无人了?你一文官倒不如好好思量如何教好拟筠皇子。”
曹明光并没有如曹明光的意,反而讥笑着杜銘生身为文官不好好司国,倒想着上来同他抢功劳。
“你!”
“杜宰执!”我见杜銘生气的脸色通红,似要冲上去揍曹明光的模样,连忙拉住了他,讪讪劝慰道:“曹将军生性凶猛,杜宰执又何必与他计较,气坏了您老的身子。杜宰执为国尽瘁,陛下自是晓得的。”
安抚好杜銘生后,我又跑过去拉住正色的曹明光,和颜道:“曹将军,曹将军,您也是,杜宰执年纪稍大了,若有什么得罪,您何必与他计较。朝上如此多人看着,莫让人觉得是您欺负了年老的杜宰执。”
曹明光似乎并不领情,冷面拂去我拉着他臂弯的手,冷哼一声,扭头不看我。
我倒是无妨的,只是见着拟安在上方气的臂膀都在颤抖,大许多少是有些心疼的罢。毕竟这两人,在先帝在位时也就如此吵吵嚷嚷,谁也没有让着谁的意愿。
“既然舅舅如此求缨,朕若是不允,岂不是辜负舅舅好意了。那么太湖一事与皇姐就劳烦舅舅了。”拟安敛了眉心怒色,侧了侧身子,一边嘱咐在她下手的司笔内官拟旨,一边环视被气的不清的杜銘生,差人为他赐座:“杜宰执年迈,就好好留在朝堂教导皇弟,别的事就不必操心了。”
我如言,略略扭身朝着曹明光郑重行了一礼,忍住笑意道:“那么楚国公主就劳烦曹将军了。”
曹明光也注意到了方才看向我的拟安,又观我忍笑神情,恍然大悟一般顿惑,偏又无可奈何,只能闷闷的应承着拟安,下跪接旨:“老臣领旨。”
“许太傅不必言谢,楚国公主是国朝公主,是陛下皇姐,即便为了陛下,老夫也会带回来。”他又笑着道。看着我时,目光总带了几分不善的意味,似要将我千刀万剐。
显然他把对拟安的不满折射在了我身上,大许是以为拟安的怒斥是我授予的罢。
我暗自摇首,心里也徒然升上一抹担忧,那抹担忧是来自于对未知事件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