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人间的七月初七,正巧是民间的七夕节,闹市上早已挂满了五色灯笼。
有佳人携手游于闹市,头戴簪花,手提灯笼。也有人手抱绘着紫雀的孔明灯。
他们跑到桥头,点燃火线,万千孔明灯便升上了靑空。
那些孔明灯上还写着许多词话,因着孔明灯升的极高,是看不真切的,但也不过是一些佳人之间的柔情话罢了。
看着驾着马车远去的内侍,我又缓缓游走在街头,身着官服到底是不方便的,故而我便找了坐在一间卖衣衫的铺子,寻来了一袭白衫换上后,让随着我的小黄门将官袍带着先行回府,并叮嘱了几分,那小黄门抱着我的我的衣袍回了府。
此间我坐在一家喜乐客栈的雅间里,对着杯子里的茶水看着。
脱了官帽的我露出了的我那头青丝,用一普通的白色细衿带绕住,不至于倾泻下来。
此间二十又八的我,青丝并未斑驳,眉宇间更甚至是还未脱去那不属于我的稚气。
这对我而言,不知是好的还是坏的。
“许大人?”
踌躇间,雅间外传来一声沉稳的声音,我抬头看去正巧看见一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穿青袍,头束白玉莲型发冠,眉宇的英气不减当年。
我扭头看了过去,与他同礼,道:“谢大人,快快请坐。”
“小二来几壶烧刀子。”我朝着楼下喊着,不一会儿那些小厮便拿着几坛酒上来,还未拔开那坛口,那烧刀子的浓烈酒香便自顾自的散了出来。
随后我招来小厮又是上了几盘佳肴,这时又走来了几名在朝堂上处于中立的大人,分别身穿玄青素袍,禾绿素袍,藤紫长袍。我急忙走过去招呼着他们坐下:“岳大人,郝大人,宋国公你们请入座。”
“倒是劳烦许大人了。”
“能请几位大人前来,是旭霖的荣幸,何来劳烦。”
说话的这人是身穿玄青长袍的宋国公,是先帝的宗室兄弟,名唤祁夜,也是四大旧臣之一的宋。他虽然权利已经被曹氏削的没什么,到底也是宗亲,自带一些同族势力。对于拟柔这个外甥女他本来也是不喜的,奈何也是自家兄长宠极了的女儿。
宋国公的年龄已是四十有五,但比起曹明光却又小几岁,下巴处留有斑驳髯须。
宋国公的性格不算冷漠,但也让人甚觉不太好处。
坐在他旁边的人则是身着禾绿素袍的岳大人,官至二品参知政事,年纪与宋国公相差不大,生□□酒,此间的他也早已和一旁同行的谢灵毓喝了起来,有说有笑的,倒真像是来喝酒的。
坐在我身旁的是郝正通郝御史,身形圆润 ,国字脸,年龄三十有余。由着常年监督着朝廷官员,眉宇间的威严不自觉便挂着了。
这位郝正通也是今晚我最无法把握住的一位人物,毕竟到底也是起着督察作用,而且向来行事作风正义的紧,不依附权臣,也不阿谀奉承陛下。
对于他,我本来也是带着试一试的心态的。
他看我时,目光总是有些不屑,大许是看不起我吧。
我缓缓摸起酒杯去与他碰了一杯,笑道:“郝大人。”他也拾起酒杯不以为意道:“多谢。”
七夕节的灯会在这时也正是开始,大街上已经涌着许多人,喧闹无比。
我们的桌子是正对着对面的天空的,只看见天上又是幽幽飘去了许多孔明灯,翻着红光。其灯下似挂着一张纸条,只不过隔着有些远看不太清晰。
“牛郎织女见七夕,乌鹊衔枝银河桥。若非昔年诀别意,何苦日月等上梢。”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可怜佳人难回首,朝朝暮暮盼日归。”
正喝着酒的岳意卿,醉眼迷蒙的望着窗外的孔明灯,吐着诗。岳意卿虽然年至四十有余,官至参知,但是诗情却是未减。
听闻岳意卿早前是在曹氏手下做官的,他以前是有一个妻子的,却因得罪了曹氏子,被那人抢进了曹府为妾。那女子虽然不得岳意卿欢喜,到底也是人名门正娶的妻子,不久后便跳湖而死。得到了侮辱后的岳意卿便脱离了曹氏家族,寒窗苦读,凭着自己的才华考进了当朝进士,一步一步登上参知之位。
说来,岳意卿登朝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迂腐人。他虽然位至参知,在诗途上出萃,但是却也没有冲破当时词人李渔,也没有在官途上得到很好的发展。
坐在一旁的谢灵毓见好友如此,哈哈笑道:“子山好才情,却是比不得子留我。”
他看了一眼当堂众人,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旋腿一跃便至那寒窗上坐着,手里提着一壶酒,落在月色下潇洒喝了一口。
“月上银河鹊桥仙,孔明灯下诸君子。酒入愁肠谁人书,无语化作酒肠肚。”
说罢,他便饮了下去,饮完后酒壶径直朝着窗外扔了出去,哐当一声,惊了那些游街的人,一时外面喧闹大噪,好似有人在呼着他的名号:“子留先生!啊!子留先生!”
谢灵毓醉眼朝着雅间下看去,还朝着那些人挥了挥手,引得雅间外的街道惊叫连连。
“子留先生!子留先生!再做一曲啊!子留先生!”
“啊!子留先生看我了!”
……
岳意卿摸着酒杯摇摇晃晃的朝着谢灵毓走了过去,一手撑着窗户看了下去。
“啊!子山先生也在!”
岳意卿闻着雅间外的沸腾声,迷蒙的看了谢灵毓几眼,然而谢灵毓此时好似睡着了,他眯着眼嘲笑道:“谢子留,你说你还能喝的过我,你看你岂不倒下了,嗝∽。”哐当一声,打着酒嗝,竟也倒在了谢灵毓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