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石柏道,尘土飞扬,数人踏疾而来。尘土飞扬间,灰尘尽扑我脸,使我不住捂嘴咳了好几下。安子也在一侧为我驱着尘烟,皱巴瘦削脸颊,问我安康。我并没有去回答安子,而是看着骑马疾奔近我身的人急忙从马上翻了下来,喊住要上车辇的我。
“许太傅!”
待那人近身时我才看清,他是拟安的近身侍卫小黄。
此间的小黄额上布满细汗,并没有来得及擦拭,而是忙不喋的和我说着禁中之事。虽然他说的不算通顺,但是依稀间还是听明白,拟安并没有回禁中,尚已有三日时辰。
我闻言怔愣不住,心里也蓦然扬起慌乱,急切问小黄:“禁中可都有找过?”
小黄点点头,又摇摇头:“该找的都找了,不该找的也找了,唯独没有见着陛下的身影。”
“朝臣呢?”
我又问小黄,比起拟安的失踪,我更是担心那些如虎盯着拟安位置的臣子,尤其是杜銘生及陈郡王。
国书上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登基尚不过两载,根基亦未闻,若有人这时举兵谋于太和殿,自立为王,想来也是极为容易的。纵然是谋反,也算是匡扶正义,说来到底也不过是拟安是女娇娥,不应入政。
“朝臣尚且还在太和殿,只是陛下从大婚之夜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我也是听人说有人看到陛下来了太傅这里,故而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太傅府。”
“黄将军,你先回去稳住朝臣,就说陛下寒夜染疾,不宜参政,再请曹护国,宋国公,郝御史,岳参知入养心阁议政。”
我一边同小黄说着,一边唤来安子,俯身在他耳畔说着:“去未央阁请皇后入养心阁为陛下侍疾。再请曹护国派人于汴京要道阻塞陈郡王兵部之人。”
安子与小黄立马会意领命而去,而我则要先去公主宅。
楚国公主宅与太傅府邸相隔一个城门,距离稍远。索幸我赶到公主宅时,洛离并没有前往太和殿议政。
洛离诧异的引我入宅内,也不追问我缘何来公主宅。
“快,带我去见公主。”
我抚着心口,顺着急促的呼吸,尽力使声音不那般狭小。
“可是禁中出事了?”
洛离试探问我,随即又肯定的说道:“公主依然在楚阁。”
楚阁里,公主端正立在坐榻上,浮桑侍立在她身侧,颔首静默。公主身上尚着玉白寝衣,身披烟蓝开衫,长发未束,散至腰间。薄纱落下,将我与她隔开,我也来不及去观她面容,俯首下地,说着我来公主宅的目的。
公主沉默半晌,并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所以你让我去假扮拟安?”公主作顿悟状,侧视浮桑道:“请太傅坐。”
我并不否认她的话,继而劝道:“若陛下不在,朝内必将大乱。公主……”
“太傅不必多言。”公主先打断我,讥笑说道:“朝内大乱与我有何干系?任谁上位我也只是一个公主。”
言下之意便是不会答应了。
“倒是太傅你。”公主又是捂嘴笑着:“为了往上爬,就要爬上拟安床上了吧。”
公主调侃的笑声,如珠落入耳畔。我颇感窘迫,想要去解释时,才发现无从解释。纵然我去解释了,想来也是没人信了的罢。
那一夜雨幕里,我行为不举,想来早已传遍禁中。
先不论朝臣,纵然是我自己,对自己对拟安的纵容行为也多有自责。
身为太傅,不仅不加以引导,反而自己也会入了迷。
洛离见状,忙掀帘入里,轻声责备道:“阿柔,莫要放肆。”
公主闻言果然乖乖的不笑了,侧身仰眸去看洛离,神情竟有些委屈。
洛离揉了揉公主的头,微笑说着:“陛下是阿柔妹妹,太傅是阿柔师父,阿柔便帮太傅一回罢。”
不知过了多久,公主终于点头答应。
我也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整理仪容完毕后,已接至日升时辰。
进禁中时,已经稍微有些晚了,几位大臣依次坐在藤椅上。
“陛下到,皇后娘娘到。”
一声扬呼,众人匐跪在地,跪拜慕纱后的公主与一同进来的曹迟暮。
“诸位大臣请起,坐。”
我侍立在公主身侧,内侍会意的放下垂帘,将公主的身子给遮住。众人匐跪,应是没人注意到公主不同于拟安的体态。
曹明光与郝正通最先抬头,先观望帘子后的公主一眼,又着眼关我面色,神色各异。其余二人则是持观望之色。
“陛下,臣有本请议。”郝正通面色正然,持笏起身,躬身南向,公主批准后,他方才上口:“陛下容奏:楚国长公主,自陛下登基以来,公主性情越发乖张,常于府内无故殴打驸马都尉。据原因不过是驸马都尉与公主用膳时上呈礼物不小心碰了公主一手,公主便怒目而视,称都尉不敬,以亵渎皇室而杖责都尉。驸马内敛,并未多加苛责公主。然公主引外臣入室,且行为有失,无异于瓦肆女子。裴夫人入公主宅内探望都尉,一时心疼之下指责公主过失:‘公主虽曾为太女,如今入我裴家,亦为臣妇,怎能不守三从四德?’公主闻言,当即怫然怒目裴夫人,怒斥裴夫人:入府内未经通报,是为不礼。身为臣妇见君不礼,是为不尊。不尊皇室,公然指责君主,是为不敬。礼法未曾通透,冒不韪而指责君主,是为欺君。裴夫人虽略有愠色,亦和言再次规劝公主过失,未经开口,公主便插言打断裴夫人,若是裴夫人见不惯我如此,夫人莫不如上书请求陛下离绝,也算是全了夫人意愿,也好早些抱上孙子,承欢膝下。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