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易玦给她的匕首轻巧又有力,银色的暗纹被血迹染红,流动的光泽更甚。
傅雪岚身形飞快地打斗着,有了匕首的帮助,蛮人的动作便有了顾忌,这简直让她如虎添翼,招招命中无一失手。
可惜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就算她有着滔天的杀意,也难以将十几个人斩于刀下。
那大胡子被捅了一刀,捂着肩头在同伴的掩护下就飞快地逃走了。
等傅雪岚终于撂倒了剩下的人,他早已经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傅雪岚把匕首在黑色的衣裙上擦干净,又抹了一把眼角溅上的血,这才转过身来望向躲在角落里的大娘。
大娘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在傅雪岚望过来时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大娘,对不起。”傅雪岚内疚地开口,“我没能拦住他们。”
他们回去通风报信了,那这个小村子又会不得安宁。
“姑娘,你......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大娘鼓起勇气再看了一眼横在地上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都是曾经在村子里烧杀抢掠过的。
因着十足的恨意,她渐渐地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傅雪岚想解释,可是却无从说起,只能低低地回应:“我确实是来找夫君的,他在朝廷的军队里。”
“姑娘,无论你是做什么的,可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大娘勉强直起身来,颤颤巍巍地拉住傅雪岚:“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能够看出你的本性。今日的事情还得多谢你,不然我可就身首异处了。”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若我女儿有这样的身手,此刻想必她还能活在这世上。”
“大娘,你若不嫌弃,就把我当做你的女儿吧。”傅雪岚握住她粗糙的手,把掌心的温暖传递给她。
大娘的眼眶顿时溢满了泪水,欣慰地笑了:“好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干女儿,你桑雁姐姐看到了也一定会高兴的。”
“我姓傅名唤雪岚,您以后就叫我雪儿吧,姑娘姑娘的多生分啊。”
傅雪岚也不由得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动容和苦涩。
她关于母亲的记忆只停留在九岁以前,如今能握着大娘的手,听着她不时的嘘寒问暖,也许渐渐地心里那道冰缝也能愈合了。
傅雪岚当夜处理好尸体,将五六个成年男子都埋在了干枯的庄稼地里,当作下一次播种的肥料。
日子还是得照常地过,乡邻们没有过多的询问当日的细节,只当做习以为常的一次搜刮。就算问起,傅雪岚也是闭口不谈,渐渐地大家都淡忘了。
蛮人因着那日被动了筋骨,折损了好几个人,往后的日子竟也没敢再来犯。除了日渐稀少的食物,傅雪岚感觉自己真的就快变成了一个农妇,从前的日子如同过往云烟,想想都快有些模糊了。
北凉的攻势仍在继续,前面那座被蛮人占领的城池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稍微靠近些都能被吊在城门上的人头给骇住。
裴易玦不知道去了哪里,却时不时也能传出些万昭突袭的捷报回来,让村里人好一阵儿乐呵。
就算现在的日子再苦,他们也都等着朝廷反败为胜,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傅雪岚没有确切的消息前不打算动身,她专心地照料着大娘,靠着大娘教她的方法,在附近找些能吃的东西勉强度日。
“剩下的这些,最多还能吃三天。”大娘看着越来越空旷的地窖,无可奈何地连连叹气,心里感到无限悲楚。
傅雪岚每日寻回的东西也越来越少,更是充满心酸地开口:“实在不行,我就回原来那座城里去。我是跟着那些卖粮的商贩来的,就算抵了全身的首饰,我也要换些粮食回来。”
“雪儿,没用的。”大娘眼里丝毫没有涌现出希望,“就算真有粮食,那价格也是高不可及了,咱们哪里买得到呢。你想要靠着功夫硬抢,可是那些饿的发疯的难民们成群结队地抢都没能成功,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胜过他们呢?”
“那我们也不能这样活活饿着等死啊。”傅雪岚想到裴易玦出征后,稍后便有朝廷的军队前来支援,于是疑惑地问道,“都说两军交战,粮草先行,怎么已经打了好几个月的仗,粮草的支援还不来。”
“而且这次又逢旱灾,朝廷也应该有振灾的粮食才是。”
大娘听着话,似乎是想到了从前的事情:“那都是景和年间的陈年旧例了,现在的皇帝只顾着自己,哪有心思想着百姓的死活。咱们已经和北凉交手了好几次,从没有见过有粮草运过来的。”
“这次不一样。”傅雪岚很笃定的说道,“我从京城而来,亲眼看见有振灾的拨款押运出京。就算是层层剥削下来,也不该全部消失了。 ”
大娘不忍心再打击她,便顺着傅雪岚说了几句,心里丝毫没有对朝廷赈灾的期待。
却没想到三天后,就在地窖粮食清空的时候,竟然真的有朝廷的官兵沿途发放粮食。
他们按人头计数,每人分发一个脸盘子一样大的,又干又硬的面饼。
余下的饼还有着大半车,士兵将村子里的人都发完后,又带着万昭的旗帜和铁车往死城前进。
傅雪岚能认出来,那是瑞王府做过记号的旗帜。当初她私下拿了王府银两交给郁香,让她派人前来为旱灾遭受饥荒的百姓赈灾,从没想过一时的善心竟然会救了自己。
大娘拿着饼,刹那间便落下泪来:“雪儿你说得是对的,真的有振灾的粮食运过来,这些都是你带来的福气。”
这个两个干饼不大,但节省着吃足够两个人再撑一周的时间。
傅雪岚将它小心地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