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佩儿就收拾好了行李。
梁晓声站在宅院前向梅雪巷的深处望了望,巷子深处寂寂无人,前日的马蹄印早就被新雪覆盖。
“小姐,马车来了。”佩儿把行李物品放在车上向梁晓声喊了一声。
“嗯,我这就来。”
刚走两步,梁晓声忽然想到佩儿是在自己入萧府后才跟着自己,因而对自己的过往并不清楚。
萧衡将军既然嘱托自己将曾在安平县居住过的经历隐瞒下来,那必然说明这个县子所藏之事关重大。
那么知道的人只能是越少越好。
梁晓声拉住了佩儿说:“佩儿,宅里上下不可无人照料,而我一去时日不定,若你也跟着我走了,怕我只会心系家中,因而耽误了办事,所以这一趟我自己去就好,你且留下。”
佩儿听后面露难色,虽然梁晓声说得确实在理,但她担心梁晓声那病气的身子,于是问道:“可是小姐您的身子…”
话还没说完,巷子里传来了一声呼唤:“梁姑娘这是要出远门吗?”
萧桓策马从深处奔来,两侧深绿色的衣摆随风飘扬。
“驭。”萧桓将马拴在梁宅前的柱子上,走了过来。
梁晓声向萧桓轻轻地做了个辑道:“肖公子一早风风火火,可是有何急事?”
萧桓笑了笑:“哪里有何急事,不过是几个京中子弟约我前去喝酒罢了,姑娘这是要为何而远行?”
佩儿见萧桓向梁晓声微微靠近,一个箭步冲到梁晓声跟前:“你这男子竟然如此轻浮,我家小姐可是宫中御医,奉旨远行,可与你这整日游手好闲寻花问柳之徒不同。休要放肆。”
萧桓看着佩儿气鼓鼓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讪笑道:“原来梁姑娘竟这般厉害,是在下失礼了。”
佩儿还欲再说便被梁晓声打断:“佩儿,不要逾越了规矩。”
她向前对萧桓微微欠身:“我家下人不懂事,还望肖公子见谅。”
“哪里,是我先唐突了姑娘。”
虽然萧桓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朝前走了两步就算唐突了,那小时候,他让梁晓声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摘果子岂不是更唐突。
其实佩儿并不觉得这个叫肖远的男人今日有什么不对的,她只是单纯的但这个看人不爽。
不爽的原因可以追溯到前天夜里,自己小姐头发还乱糟糟的跟这个男子出现在了大门外。
萧桓站在那里,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杀意,他磕磕地岔开话题:“梁姑娘和佩儿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
佩儿:“要你管啊,赶紧喝你的酒去吧。”
梁晓声略有无奈地把佩儿拉到一旁道:“不过奉旨去外地医治病人罢了。”
梁晓声又接着跟佩儿说:“你快回去吧,这几日照看好宅子,不要生了事端。”
“梁姑娘一个人去吗?”萧桓抓住了重点。
梁晓声点点头。
“姑娘一个人无碍吗?”
梁晓声轻轻一笑:“无碍,在外谋事多年,还是应付的来的。”
萧桓低低地“嗯”了一声。
“肖公子,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梁晓声刚刚刻意地回避了萧桓问自己去哪里的问题,安平县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对自己都事关重大,还是少说为好。
可就在她刚要上马车时,佩儿又跑了过来:“小姐,你把这个艾草包带着,安平县地远且偏,我实在放心不下。”
梁晓声:“……..”
***
抵达安平县虽已经是戌时,但好在路上没有什么意外,除了在听到自己要去安平县后跟着自己来的肖远。
梁晓声拎着药箱从马车上下来,给了马夫几块碎银子后站在原地,回头看到那个意外正骑着自己的马慢慢悠悠地过来。
如果不是肖远拿着那几个子弟的邀约信函上写着安平县福禄酒楼,她真的要以为肖远是不是跟安平县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了。
“梁姑娘这是在等什么人吗?”
“等接我的小厮罢了。”
萧桓骑着马绕梁晓声走了一圈:“要在下带梁姑娘一程吗?”
“不必辛苦肖公子了,肖公子快去赴宴吧。”
梁晓声拒绝的很果断,在来安平县之前听太医院之首李牧说过,安平县虽然地远且贫,但也得益于此有了很多娼馆妓院,外地人来这的多半就是为了这档子事。
所以在听到肖远与人相约之地就是安平县时,她不禁把面前这个模样硬朗俊美的肖远往那方面想。
长了个好看的皮囊,配了个下流的灵魂。
萧桓骑在马背上,隐约感到梁晓声眼神里似乎透露着淡淡的鄙视。
他拉了拉马缰,在这忽如其来的鄙视中离开了梁晓声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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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方的野草枯林地连着被云层淹没的角宿,梁晓声感觉肖远走了之后整个世界都干净了。
不知道肖远知道了那几个女尸的事件,还能不能呆得下去。梁晓声默默的想。
儿时关于安平县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积雪覆盖下的安平县在盈盈微光下显得洁白干净,梁晓声轻咳了几声,她知道在这片如狼假寐的静谧下是凶杀案挥之不去的阴霾。
赶上雪将融,寒意只比下雪日更甚,梁晓声的手被冻得有些僵直,她又忍不住的咳了几声。
“梁大人,您来了。”来接应的小厮及时的给梁晓声递过一个暖炉,手掌仿佛一块坚冰被微微烫化,梁晓声在心里默默的赞许了这个小厮的体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