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中,梁晓声看不清萧桓夜色中的眼睛。
萧桓向后退了一步,淡淡地说道:“在下送友人离去,刚巧撞上姑娘一人行色匆匆,而天色又黑,不禁担心姑娘此行安危,就跟了上来。”
梁晓声怀疑地看着面前的人,语气责怪道:“那肖公子为何要偷偷跟过来。”
萧桓说:“在下是怕惊扰了姑娘,还望见谅。”
梁晓声轻轻地摸了摸刚刚被萧桓握住的手腕。
萧桓瞥到后轻声道:“是在下失礼了。”
井边连带着冰雪的枯草在寒风中簌簌作响,萧桓见梁晓声肩膀微微颤抖,手指动了动,默默地将自己的身体堵在风刮来都方向。
雪夜里,萧桓的身躯仿佛一个巨大的剪影将梁晓声覆盖住。
“梁姑娘为何这么晚还要来这种荒僻之地。”
“不过是刚来此地难以入眠,出门走走。”
梁晓声在心底叹了口气,连她自己都不会信这个随便的借口。
萧桓听后果然笑道:“梁姑娘与我只有几面之缘,如此防备也是应该的。”
而后他又追问道:
“姑娘是来查安平县案子的吗?”
梁晓声听后身体轻轻一颤,心想他怎么会知道?
萧桓解释道:“梁姑娘不要误会,我初入京城时,并不知晓安平县的案子。”
“当然也不知道安平县所经营的…产业。”他停顿了一下,把这句话加了上去。
“在下也是来赴约时才听闻这些,姑娘要来一事那些世家公子也都有所耳闻,席间攀谈,也就知道了。”
梁晓声心中微微放松,她道:“肖公子以后还是少往这类地方跑吧,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萧桓笑道:“那些子弟整日无聊,总想寻些刺激之地,今儿骗我来的那小子反而还没到,也不知去哪偷玩了。”
他刻意加重了偷玩两个字。
梁晓声轻点头 ,其实刚入这院子时,她便发现了些端倪。
本想在这院子中检查一番的她在肖远出现后决定先回去,等明日一早随县衙的人赶来再查便好。
刚想离开,小院子四周的树林间忽然火光四起,进而有人的声音传来,听着至少有七八个人。
梁晓声心头一紧,望向萧桓,萧桓紧紧地蹙着眉,凝视着突如其来的火光。
空气间缓缓流动着草木燃烧的味道,在迫近的火光中,梁晓声确定了一些事情。
院子在安平县最偏远的一角,就算今天夜里被烧了个干净,估计也只有明天才能被发现。
这院中所藏之物定牵扯到安平县一案背后的秘密,而赶在官府来之前烧掉,一方面毁掉了证据,另一方面则会大大地削弱朝廷的威信力。
如此这般大胆的举动,梁晓声对这背后之人越发好奇了。
她与萧桓如果继续待在这里,不久便会被发现,而外面形式繁杂,势力不明,贸然出去,只怕会更难。
更重要的是,今夜若找不到这其中所藏的秘密,也许安平县一案就彻底成了悬案。
萧桓拿起腰间佩剑,把梁晓声挡在身后。
他告诉梁晓声别怕,今晚他一定会护住她。
别怕,这两个字曾几何时,萧桓也是常常对自己说。
梁晓声看着萧桓放佩剑上的手,心里打定了主意,或许她不该如此防备眼前这个人。
“肖公子,我们并不是没有退路了。”
她站在井边继续说:“肖公子你看,这种温度下,井水怎么还能不结冰呢。”
萧桓向井中看去,当即明白了梁晓声的意思,同时又惊喜于她的机敏,原来是这里的井,难怪他和李弗查了那么久,却总没找到关键。
“公子,我们下去吧,关于今晚的答案或许都要揭晓了。”
逼近的火光倒映在梁晓声的瞳孔中,萧桓看着她的眼睛,喉结动了动。
“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就算井水不结冰,可现在寒冬腊月,萧桓担心本就病弱的梁晓声经不起这下水的一遭。
梁晓声吹灭蜡烛,随手将灯笼折进药箱,然后把箱子藏在一处草丛中,说道:“我的身子我心里清楚,不打紧,眼下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把东西毁了。”
萧桓心中一紧,他看了眼梁晓声,和她跃入井水之中。
井中的水没虽没有梁晓声想得那般刺骨却也冰凉。
受过寒气的肺部再次刺痛起来,她没忍住的咳了一下,冰冷的井水也随之呛进了她的肺里,将她憋着的空气挤了出来,瞬间窒息。
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的要往外逃,可理智却让她尽量把自己向下沉。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找到井中暗道的那一刻,她的小腿竟然使不上力气了。
这时掌心那人的力道忽然加重,紧接着她感到自己被向前拉去,她的手被萧桓紧紧拉住,不免心中微惊。
但眼下,自己体力难支,不让萧桓牵着只会更糟。
萧桓一只手拉着梁晓声。另一只手则划动着井水,用力去推头顶上的暗门。
随着一声闷响,二人浮出水面,梁晓生自觉和萧桓拉开距离。
她从井水里出来,感觉光是呼吸就用了全部的力气。
梁晓声靠在密室的墙上,这里和水井的高度一致,地面上铺着一些稻草,墙上未熄灭的油灯边还放着摔成两半的打火石。他把几盏灯取下在梁晓声身边点燃。
“梁姑娘,你现在如何?”水顺着萧桓的发梢滴下,在阴暗的密室里留下了一滩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