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盼荣嗜赌如命,给家里欠下了一大笔债,又去偷盗富人家的钱财填补空缺,早在十年前,也就是桑措出生的那一年,因偷窃罪和赌瘾入了狱。
桑盘荣见到女儿,也从别人口中得知了爱人去世的消息,眼角流出浑浊的泪水,他幡然醒悟,可为时已晚。
两个孩子什么都没说,态度不咸不淡,留了纸条便离开了。
次日,桑盼荣在牢中自杀。
桑盼荣是十一年刑满,许多人都想不明白,他明明只剩最后一年了,为何却选择自杀,那他之前在牢狱中熬过的十年又算什么?
风起,风落。牢狱窗口外的那棵常青树,落了许多绿叶。
也吹散了桑盼荣收到的那一张纸条。
盼荣,跟了你,我从不后悔。
我们下辈子再见。
我爱你。
老一代时候,两人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其中一方犯了错事,为人之妻必须替他承担,竟不谈后悔。
顾惜年少时为了他跟家里人闹掰,孤身一人来了这里,又在他入狱后,为了他爸和他们的孩子努力打工,终疾病缠身,苦了大半辈子。
桑盼荣想,他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最后,他低喃。
小惜,你一个人太孤独,我来陪你了。
五年后,老人去世,安葬完爷爷,桑措想了一夜,决定放弃念书,带弟弟去了别的地方,她带着觉榷到了曙市,想着自己打工,供他读书。
十一岁的少年沉默寡言,最初知道了桑措这样的安排,以绝食相逼,又拿出老人走前偷偷让他存着的一大笔钱,那是老人一生积累的财富。
他说他们有钱上学,他说他不希望别人为自己牺牲什么,说了一遍又一遍,才得以顺利劝得桑措答应念高中。
夏天刚过,是开学季。
峰回路转,有位自称是顾惜的朋友找到了他们,见两孩子将信将疑,无奈拿出照片对比,又解释以前顾惜帮了他许多,他是来报恩的,桑措才潦草信了他。
林维给两孩子安排了很好的初中和高中,安排了房子住,没索求什么回报。
桑措在林维临走前问他母亲曾经究竟帮过他什么,值得他做这么多。
他眯着眼,吸了口烟,不答。桑措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桑措正值高一,长得极其漂亮,脸型精致,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杏脸桃腮,齿白唇红,外人看是天真娇媚,但她骨子里有自己的倔强。
她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去接受别人的帮助。
桑措用爷爷留下来的钱还了大部分费用,算了算剩下的钱,认认真真写了张欠条交给林维。
收到钱和欠条时,林维似是想不到小姑娘有这样的骨气,惊诧地挑了挑眉,没多言。
总之,他们能开始新的生活了。
夏天没完全过,天气还很热,觉榷陪桑措在新房子里整理物件。
少年安静站在一旁,冷冷淡淡的模样,眼睛生得很漂亮,发色漆黑,肤色白,鼻梁高,寂静又清冷,只是眉眼青涩,还没完全长开。
“阿榷,水烧开了。”
见他没动,低眉盯着自己看,桑措狡黠一笑,宽大的白色卫衣帽显得她格外无辜,她轻轻挑眉,打趣道:“我有这么好看吗?”
女生的笑肆意张扬,生得娇媚,未化妆也足够艳丽,像只小狐狸,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觉榷听闻,缓缓收回视线,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少年的声音干干净净,他答:“这就去。”
面上不动声色,耳根却偷偷红了起来。
桑措并没有看到这些。
顾惜他们没瞒着他,觉榷很早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他懂知恩图报,更何况他们完全拿他当亲生子女对待。
他也知道,如果不是那个雪天,伸进雪地里的那双手,他早就死于冰冷的雪地中了。
或许是家庭的缘故,觉榷虽年岁小,却被迫早熟。
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桑措,两人一起长大,比亲生姐弟还要亲。
爷爷和母亲走后,他们都只有对方了。
桑措对他毫无顾忌,完全当弟弟看待。
觉榷敛了笑意,垂下眼思索,眉间情绪恹恹,侧脸淡漠得不像话,瞳仁黑白汹涌,额前的红胎记随着时间淡化成了粉色,更增添一份美。
他想,他兴许是疯了。
2.
是夜。
初三学业紧,不由得半点松懈,客厅静悄悄的,只有指针走过的滴答声,少年似被扰了心神,停下笔,频频望钟。
终于挨到三点半,而等的人迟迟未归。少年渐渐沉了脸,摸索出手机。
没有来电,也没有信息。
觉榷眼皮一跳。
当机立断作出决定,随意扯了一件黑色外套套在身上,皮肤白而素淡,黑色衬得他整个人越发阴沉淡漠,完全不像十四五岁的少年。
家里很安静,视线在另一个紧闭的房门扫过几秒,少年抿唇,黑压压的眼睫毛垂下来,他终是没进桑措的房门,而是拿了件自己柜里的棕色大衣。
霓虹灯闪烁,汽笛声不绝于耳,凭借良好的记忆力,一阵弯弯绕绕之后,觉榷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推开玻璃门。
许是周末,网吧里人很多,暖气隔绝了外头的寒冷,难以形容的烟草味道避无可避,脏话成堆,烟雾缭绕,伴随着敲着键盘的动静噼里啪啦。
觉榷皱了皱眉,不是很适应这样的环境。
忍着不耐,与整个网吧格格不入的少年冷着一张脸,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