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前台,在看到熟悉的人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桑措直盯着电脑屏幕,察觉到视线忽然昏暗,以为是客人,随口道:“欢迎光临。”
敲着键盘打字的动作没停,没抬头,也没心思注意来的人是谁。
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灌了一阵风进来。
“桑措,我来接你了。”
男孩眼眸漆黑,睫毛浓密,声音干净纯粹,淡淡说完这句话,恢复到默不作声的状态。
并不明朗的灯光恰到好处地照在少年身上,桑措愣神几秒,憋着笑没说话,站起身,自觉从觉榷手里接过了那件棕色大衣。
沉默了一会儿,她先绷不住,笑了。
“怎么现在连桑措姐都不叫了?小觉榷,直呼大名可不好。”
觉榷良久才硬邦邦憋出来一个“哦”。
见他少有地不辩驳“小觉榷”这个名字,并且别扭得可爱,真是稀奇。桑措的心情瞬间变得极好,她挑下眉,得寸进尺地继续进行口头教育:
“还有啊,什么接我,我都多大了。倒是你,都初三了,学习压力不大?得早睡好吗。”
觉榷:“……”
觉榷只觉一阵无言,没忍住反驳她的话,“那你呢,你都高三了。”
桑措看了眼时间,漫不经心地关掉电脑,甩了甩酸痛的手,理所当然道:“我当然考得上。”
自信笃定又平淡,语气不过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却不经意在某人心底炸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怕耽误觉榷的睡眠时间,桑措跟网吧老板说了声想早点回去,好在老板通情达理,大手一挥让她下了班。
出了网吧门,冷气不住地袭来。
觉榷垂下目光,扭头看桑措,刚想问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下班,却看见桑措的右脸颊明显肿了一块。
刚才在网吧里她戴着口罩,灯光又暗,根本看不清脸,他才没在意。
而现在,路灯下,暴露得一清二楚。
女生身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套着觉榷给她带的那件大衣,头发扎成素净的丸子头,额前的碎发微卷,眼睛生得很漂亮,仿佛含着光,五官过分的明艳照人。
正因如此,那个红色巴掌印在白净的脸上才衬得更加突兀清晰。
几乎是瞬间,他就沉下了脸,定定地看向桑措,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又或是压,那点笑意消失殆尽,声音里的火气怎么也藏不住:“脸上是怎么回事?”
凌晨四点钟,天边渐渐破了晓。
早起的环卫工人忙着打扫卫生,通宵打游戏的学生们从网吧成群结对地走出来,带过几阵风。
桑措垂下眼,才惊觉小自己四岁的觉榷都已经和她一般高了,平日里沉默少言的性子完全收回,那股戾气消散开来。
她一阵恍惚,一时竟分不清面前的少年究竟是不是觉榷。
忽然记起还在离城上小学的时候,觉榷因为脸上的胎记被小朋友们嘲笑排挤,小男孩当时倔得什么都没说,但过后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都闯了祸被家长老师批评,无一避免。
桑措一直以为是冥冥之中必有天意,现在想来......
天不是很好,灰暗潮湿,树木上的一簇嫩芽被前些天的雨浇了个彻底,破败了一地。
见觉榷安静下来,桑措又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她在心里摇摇头,把那些念头抛之脑后。
觉榷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没怎么。”回过神来,桑措轻声答,她没想过要把觉榷牵扯进来,而后随口扯了一个理由,“我太困了自己打的。”
“……”
闻声,觉榷气笑了,这是把他当傻子糊弄呢?
淡淡扫过一眼,觉榷心中有了思量,片刻后他冷笑一声,大抵有追根究底的想法,“你怎么不直接说是被蚊子叮的?”
“啊?也不是没可能。”桑措迟疑应声,瞥见他的脸色,知道觉榷不信,干脆胡说八道岔开话题:“可能是,我太困的时候被蚊子叮了个大包,然后我想拍掉蚊子,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脸就成这样了。”
“……”
回到家时,已至清晨。
觉榷进了厨房做早餐,桑措盘腿坐在床上,美名其曰帮他检查作业。
少年的字迹很清秀,正正经经的楷体,看起来倒赏心悦目,错误量也不多,说是检查,实际上桑措只是打发打发时间。
百无聊赖,又随意翻了几页前面的内容,桑措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几乎每一页的右下角,都用铅笔写着两个字:
错觉。
这似乎是主人异常烦闷时写的,与他答题的那些规规矩矩的字迹完全不同,潦草狂放,因为太过用力,好几次还划破了作业本。
桑措暗暗思索错觉二字是何意,反复咀嚼猜测,可又无所收获,只得放弃揣测觉榷的心理想法。
继续翻,掉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是截然不同的字迹。
——“觉榷同学,谢谢你借我作业本。”
--舒琪
短短几个字,桑措饶有兴趣地盯着字条看了好久。
这个落款名一看就是女孩子,觉榷他,有情况?
检查到一半,桑措闻到了牛肉咖喱的香味,眼睛一亮,立马丢下作业,扔下满腹的疑问,趿拉着拖鞋跑到了客厅。
初一那年,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觉榷突然提出想学烧饭,自己刻苦努力了一阵,三年下来他的厨艺简直可以聘美专门在饭店烧菜的厨师。
于是家中所有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