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床准备出院,花斐肿着一张脸到床旁交代注意事项:“卧床。有宫缩及时入院拆线,要没有意外,37周拆环扎线。”
一件一件,花斐交代得很详细。
18床本来就对花斐救了孩子感激涕零,加上花斐如此不计前嫌,早已对打人之事愧疚不已:“对不起花医生,我老公就是性子急躁,他不是有意的。你放心,我们不会告你,也不告医院。”
家属此刻也后悔,为了要个孩子打了多少针吃了多少药,若没有花斐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断针也不是花医生故意的,只是个意外,作为病人实在不该一时冲动殴打孩子的救命恩人。
“对不住了花医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太着急了,您千万多担待。”
200多斤大胖子腰都找不到在哪儿,这会居然鞠了个90°堪称国际标准的躬。
“断针的事就过去了,我们再也不闹了。”
“干嘛不闹?”花斐听了,表情并不轻松,也没有因他们不追究有一丝如释重负,反而提高了声音。
“为什么不追究?为什么不告?如果觉得受了损失,或者得到不公正的对待,就应该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如果受了侵害不追究,等于纵容厂家生产不合格的缝合针,纵容医院采购时不严格把关,最终会害到其他人。”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分明就是变相骂他们没有社会责任感?
刚刚还愧疚的两口子,下巴都要掉了。
花斐处方般语气:“你应该找律师起诉厂商和医院,这样才能拿到多一点的钱。”
“啊?”家属懵得摸不着头脑,“您,您说什么?”
“我说你得起诉厂商和医院。”花斐给了他们一张记着名字和电话的纸,“这是擅长这方面的律师名单和联系方式,收好了。”
要么花医生疯了,要么故意诈他们。
听过患者告医院,没听过医生要患者告医院。
“你,你是说你给我们推荐律师维权?”
“对啊。至于你打我这一拳,”花斐直起身子,指了指外面,“我已经报警了。”
家属:“......”
花斐没疯,他快疯了。
他属实看不懂花斐的骚操作。
不光他看不懂,外面的吃瓜群众更是嘴巴大得颞下颌关节都要脱臼了。
逼迫家属告厂家告医院。
她不想在这干了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医院里到处都有人指指点点,有说她做的对,对病人坦率,大家都这样履行公民的权力,社会不良现象必定少很多;更多的还是骂她,说她是医疗界败类,同行的敌人。
花斐被主任和医务处拎过去训了半个小时,出来时,除了花斐,其他人如丧考妣,表情凝重。
“你认为我做错了?”
傅泓之:“你没错。”
“那你这苦大仇深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我只是很佩服你的勇气。”
为了病人的权益,得罪顶头上司医务处,甚至得罪患者本人。
这勇气......
史无前例,还有点“脑缺”。
“别崇拜我。”
这个时候,她忽然有兴致开起了玩笑。
傅泓之笑不出来。
“头还疼吗?”
花斐鄙视脸:“我又不是你,富二代,细皮嫩肉的。打一拳死不了。”
这人真不知好歹。
傅泓之很想骂她一顿,骂她站着挨打,是个大傻子。
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幽柔的:“记得你说的,下次叫上我。”
花斐还跟瞧大猩猩一样瞧着他:“你?”
傅泓之受不了她把他当弱鸡,弓起健侧上肢展示鼓鼓囊囊的肌肉:“不要怀疑,我真的比你扛揍。”
花斐嘁了一下,猛地对上傅泓之黝黑的眸子,鬼使神差伸手戳了戳,肌肉的质感从指尖直达头顶。
花斐咳了几声:
“那就谢了。”
转身而去的瞬间,刚刚耷拉的唇角不知不觉往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花斐不光挨了打,还记了一个大过,扣一个月奖金。
她的钱给了彤彤,这一个月已身无分文,奖金一扣,下个月还得身无分文。
再出点事,就得贷款上班了。
桑临渊千里迢迢过来打击她:“哟,听说你被罚了?怎么样,需要我们给你众筹生活费么?”
花斐狠狠白他:“我先众筹埋了你。”
蒙朝霞趁人不备,偷偷地往她白大衣塞购物卡,花斐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竟然瞧见了,冲过去,一把丢在地上。
“花斐,何必这么倔?我是一片好心。”
花斐上脚踩了两下:“太脏了,我不要。”
脚尖一踢,价值5000的购物卡被她踢到柜子底下。
蒙朝霞脸青一块紫一块,比打了一拳的花斐还狼狈。
她捏着银行卡,望着花斐无情无义的背影,略显稀疏的眉毛紧紧地往中间拧。
花斐心情不好,哪怕傅泓之保证律师一定帮他们拿到合理的赔偿,花斐脸色也没见好转。
秦棉画的两副解剖图,被她一口气画满了大叉叉,这还不够,劈头盖脸把秦棉臭骂了一顿。
秦棉委屈得眼珠子打转,跑到没人的角落哭。
傅泓之开邮箱才发现秦棉半夜给他发了信息,希望他能帮忙改一改。
看到秦棉哭得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