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
仨人来到那棵拦路虎似的胡杨老树旁,七郎发现,就在这短短数日,残雪已然消融。纵横交错的老树干上居然生出许多支棱的嫩枝叶,几乎遮住了下方他曾经疗过伤的砂砾地。
站在高地放眼望去,清新的晨光中,前方低洼处现出一大一小两汪碧玉般的水潭,彼此遥相对连,分别被葱茏的柳林环抱在怀中。在纯净的蓝天白云衬托下,这两处泉水碧蓝映天,别有一番意境。
细瞅之下,他又发觉,这幽冥的碧水纯粹的令人心醉,好似纤尘不染的镜面,倒映出一排排柔绿的树影。静谧的水面清澈见底,朵朵白云映在水中央,在微风轻拂下,泛起细密的粼粼白光,倒映出天空之境,美得不可言说。
当下,微煦的空气中混合着水汽的清凉,七郎倍感身心清爽。他眯眼细赏良晌,只觉眼前这两洼清幽之水恍如那位少女水灵灵的一对美眸,洋溢着魔幻的魅光。
一时间,三人看得静默出神,只觉误入了人间仙境,心中惊叹:这一片岁月静好的水地怎会藏在如此不起眼的杂树林里?
这如梦如幻的美景甚是撩拨心弦,七郎环顾四周,不由得再次想起那日巧遇神秘女子的情景,他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一丝甜蜜的笑意,他多么希望能再次邂逅那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哟。只是,这片静谧的水岸边却并未瞅见人影。
玄云飞也像是触景生情般,两眼勾勾地望着那片水域出神,想起曾在此邂逅的白马,它便抻脖嘶鸣了一声,这声深情的呼唤回荡在空中,敦促七郎忙拽起马缰绳,举步走下长长的陡坡。
玄云飞顺从着七郎的牵引,大步踏下坡地,乖乖跺步至泉水边,低头饮起水来。云笛松开青龙马的缰绳,热合买提也放开赤风,三匹骏马一字排开,如饥似渴地饮起甘甜的泉水,好不惬意。
但见,几尾小鱼钻在浮于水面的细柳叶间,悠闲的嬉戏翩翩;水面下,圆溜溜的鹅卵石和横躺在水底的枯树枝明晰可见,透彻的泉水中又映出蔚蓝如洗的天色,静美的似那少女的玲珑明眸,让他心悦的波澜起来。
此刻,忽见一对从林中飞出的小鸟,姿态轻盈的先后掠过静怡的水面,激起一水的涟漪,鸣叫的两只鸟雀又快速飞入摇曳生姿的翠柳间,像是一对小情侣在相互追逐中笑闹嬉戏,惹得七郎艳羡不已。
站在波光粼粼的水岸边,七郎挽起长袍衫,蹲下身躯,使手指轻撩水花,感觉这水凉丝丝的十分柔滑。他便双手掬起一捧清水,喝上一口,发觉这水清冽甘甜的好喝;他便又喝上几口,顿觉十分解渴。他立身而起,瞅着水中自己那玉树临风的倒影,他怅然若失,顾影自怜的陷入对那日的回味当中……
热合买提见七郎眼睛直勾勾盯着水面出神,主动向他介绍起来:“七爷,此地名为柳树泉,因泉水边生长有许多柳树而得名。另一处水潭相隔不远。据说,这泉水是天山上的雪水渗透至地下,由暗河流达此处,汇聚雪水而成的泉池。”
说到此,热合买提抬手指向泉水中央,笑言:“七爷,您瞧,那水中漩涡处便是泉眼。此处的泉水清凉甘甜。这泉水奇妙之处在于终年不冻。夏日的泉水清凉无比;一到冬季,水就变成微温的了。据说,当地人将这滩水尊为圣泉,常在节日来此祈福,偶有村民会来取水饮马。只因此泉远离商道和官道,因而,并不被外人所知,我也是随同乡来过此处一次,不熟悉地形的人难以找到此处。”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云笛则对他俩招手叫嚷:“喂,你们快来看呐,这里为何堆着几个石碓?”
七郎大步走近前一看,可不是嘛,这水岸边,用鹅卵石堆砌着三个锥形石碓,上面居然插着几根柳枝和迎风飘摇的小彩旗。
“这应该是节日里当地人向水神的祈福吧,万不可乱动。”热合买提解释道。
七郎欣喜,手指前方的柳树林,问询:“即有此泉,这附近定有人家,那树林深处可有村庄?”
“七爷,您果然料事如神,树林一头不远的山坳里,的确有个小村庄。我曾随军从山梁上过,远远瞅见过呢。”热合买提乐道。
喜得七郎露出笑容,心中猜想:那少女既然来柳树泉,应是住在这附近村民无疑。我且去那村庄一寻,定能找到她。
于是,三人跨上马,蹿入幽静的翠柳林里。
此时,渐渐升起的太阳光正斜穿过树梢,照进呢喃鸟语的柳林中,眼前窸窣的嫩柳叶争相晃动着妖娆的倩影,漏下一地斑驳的光影,令静谧的林中别有一番清爽宜人的韵味。
偌大的树林间散发着阴凉而清新的晨气,给人心旷神怡的舒适感。耳边只听得有鸟语嘤嘤,却未见有鸟影飞出,想来,可是藏身于密叶间的鸟雀们怕见这生人?在窃窃私语吧?马儿们不由得慢下脚步,生怕惊扰了林中的小精灵。满眼的绿茸茸令马上的仨人肺腑心怡,只顾扬着脸四下观望,尽情享受这片春色的清凉。
微风中,全面抽枝散叶的柳条纷纷俏皮地晃动着窈窕的身段,挡住了七郎的视线,让他猛然想起,前多日曾见过天使嘴中衔着的那段柳芽,想必,那日,天使定是来过此处的。
他又想起自己儿时折柳枝、做柳帽的乐趣。随起了兴致,在马上随手揪下拂上面颊的嫩柳条,盘缠出一个坠满绿叶的圆形柳帽,戴在自己头上。兄弟俩也学着制出柳圈帽,顺手扣在对方头上,三人像小孩子般,开心的合不拢嘴。
林子不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马儿们即已迈出树林,重见蓝天,七郎顿感眼前豁然开朗。
远远望见,林外沟壑斜对面,赫然冒出一大片视野开阔之坡地,西北向的群山夹缝间,一个掩映在狭长山坳里的小村庄霍然呈现在眼前。
在那较为平缓的狭长地带,参差错落着一些质朴的木板房,寥寥屋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