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候才终于歪着头看了对方一眼,语气里充满讽刺:“你还在意我的身体呢?”
程红愣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怪我,但是当年我跟你爸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是我不走,对你的伤害只会更深。”
是啊,当年一个人一声不吭就走,另外一个从来不回家。五岁的他,总是一个人待在漆黑的房子里。身上没有钱,家里冰箱里的东西吃完后,只能靠喝水填饱肚子。他发烧生病了没人管,被人欺负了没人管……学校开家长会,他说爸妈不能来,老师还要骂他不听话不配合工作……他不知道,还要什么样的伤害才算更深。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武欣宜这时候道:“矜怀哥,阿姨也是没办法。”
沈矜怀眯着眼睛,眼底一片冰凉:“轮得着你说话了?”
程红:“你什么语气,你可别学你爸。”
沈矜怀:“我学谁也轮不到你管吧?”
程红:“你……”半天,她突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
沈矜怀笑了,不到眼底的冷笑:“我才五岁。我连这个世界都还没认清呢。”
这些年,那些委屈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他还不如生下来就是孤儿,总好过有那么多所谓的亲人,却全都对他冷眼相待,最后将他无情抛弃,却又在需要他的时候,一个个腆着脸回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做。
今天这句话,大概是他这些年关于那段人生唯一的一句控诉。
程红听完,整个人一僵,眼泪也止住了。好久,她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沈矜怀厌恶地皱起眉头。他早就过了需要人道歉的时候。这些年,他一直努力活出一个人样,是因为曾经有个人跟他说过一句话,假如你温暖一点,自然会有人靠近你。而他这辈子,只想要一个人靠近他。
其他人,就算了吧。
他又不喜欢这个世界,他只喜欢一个人,所以可以试着忍受一下这个世界。
程红又说:“妈妈真的想要补偿你,等你跟欣宜结婚了,就跟我一起去北京。我给你们准备了房子,等你熟悉业务后,我的公司也交给你接管。”
沈矜怀连耻笑都懒得耻笑,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过于自以为是。
“矜怀哥。”武欣宜又叫了沈矜怀一声。
沈矜怀闻声看向她。
其实早在两年前,程红就跟沈矜怀联系过,当然,沈矜怀没搭理她。
沈矜怀清楚,今天程红能够坐在这里,武欣宜在背后默默做了很多小动作。
他冷笑了一声,说:“怎么,现在你是强行当我妹妹不行,要来给我当小三。不过可惜,我这个人对我老婆以外的所有人都犯恶心!”
程红瞪大了眼睛:“你结婚了?”
沈矜怀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正要说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他回头,就看到一抹暖黄色从夜色里晃了过去。
他眉头微微一皱,抓起旁边的外套站起身,一边说:“外面那个刚被你们吓跑的就是我老婆。”
“滚出我家,还有下次,我直接报警。”说着,他又对着对面的成人店叫了声,“艾佳姐,帮我送下客。”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程红愣愣坐在那里,半晌,回头质问武欣宜:“你怎么没告诉我矜怀结婚了?”
武欣宜脸红一阵白一阵,半天,才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明显是在撒谎。
*
徐笑回家就洗了个热水澡。
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她还是吞了一颗药才去睡觉。
混混沌沌间,脑海里全是刚才看到的那副画面。
暖黄色的灯光,说笑的三个人,一副温暖的画面。好像跟她无关。
辗转反侧,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看到手机上好多未接电话,竟然都是沈矜怀的。
这个人,突然又干什么?她没有搭理,但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六子。
很多事情,还是得去了解清楚,不能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六子接通后,她开门见山:“六子,最近你师父身边是不是多了个人?”
六子还以为嫂子突然打电话过来是查岗,忙说:“没有啊。我师父上班下班,两点一线,连殡仪馆的异性遗体他都从来不正看一眼。”
徐笑:“……”
徐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他是不是有什么亲戚过来了?”
六子顿了一下,说:“哦,是,他妈妈回来了。”
徐笑对沈矜怀家的情况只了解个大概,听说他妈妈回来了,心里开心不起来。她问:“他最近还好吗?”
六子沉默了一会,说:“他心情不好。最近几天的妆都是我在上。昨晚他还叫我喝了一晚的酒。”
徐笑想了想,说:“方便给我讲讲他妈妈吗?”
六子倒是没有隐瞒。
其实故事并不复杂。就是沈矜怀五岁时,父母闹离婚,他妈妈一声不吭去了国外,而他爸爸对他也不管不顾。
五岁的小孩,一个人守着空空的房子,从期望这个家还会重新恢复,到慢慢的失望,再到绝望……
六子说了一件事,让徐笑听完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沈矜怀六岁生日的前一个月,突然小声问六子,可不可以让六子妈妈教他做饭。六子妈妈只以为是小孩子的乐趣,特意教他做了几个菜。沈矜怀人聪明,学什么都快,唯独在厨艺上少一根筋。但是他却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