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一股脑地向前狂奔,闷着头冲进巷口的人群中,游走半晌终于将自己匿在了人堆里。
这下那群人应当追不到了,明明是回自家老宅取东西,却被当成毛贼,真是比窦娥还冤。
“桃灼公子!云裳姑娘!”身边呼喊的浪潮一阵高过一阵,秦昭也好奇地抬头向长街另一边望过去。
只见远处缓缓行来两架轿辇,纱帘飘飞,华贵无双,轿中人巧笑嫣然,执着一柄团扇笑意盈盈,满面红光。
她见外头有人不住地喊她的名字,忍不住撩开帘子探出头来,云裳眉目如秋水般盈盈泛光,咧嘴一笑过后,往外掷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药花来。
“云裳姑娘的花,就是比寻常地方的更加香甜!”接到花的男子使劲一嗅,满脸的得意。
秦昭一看就明白了,原来是花魁游街,难怪弄得这样声势浩大。
云裳的轿辇后头那架却是用牛拉的,牛头牛角上都坠着通红的穗子,轿辇上的人却一动也不动,相较于云裳的热情,他便显得太过冷漠了些。
且他的脸掩在重重纱帘之下,纱帘底下又坠了珠子,连风也吹不开,长街都快走完一半了,此人真容还是若隐若现。
可就算如此,也难抵周围人的热情,他们疯狂地叫着他的名字,若秦昭没听错,似乎是桃灼公子。
她摆摆手,这些东西在京城里个把月就见一回,她实在是没太大的兴趣,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的屋檐下飞来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刺客,他手持长刀,身形诡异,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就已经立在了桃灼公子的牛车之上。
他用长刀挑起纱帘,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周围的护卫见状,立时团团围了上来,手中长剑出鞘,紧紧地盯着那人,只要他一个动作,他们就会全部杀上来。
周围的人群发出惊呼声,有人大声喊到:“哎呦喂!不得了,飞贼当街抢人了!”
惊呼的浪潮越来越高,前方的云裳本来还在笑嘻嘻地同街道两旁的人打招呼,这么一声吼,她吓得立马缩进轿辇里,再不敢动了。
桃灼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嘴唇微张,声音低沉:“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
来人却轻笑一声,半晌不答他话。
桃灼浓艳的眉眼闪过一丝异色,却又立刻敛了下去,他低声道:“罢了,先走。”
那人终于出声:“公子要走,却是来不及了。”他话音未落,手中长刀便立时递了过去。
众人只听见刀锋没入皮肉的声音,再回过神来,那黑衣人已足尖轻点,自街道两边的瓦檐之上轻飞跳跃,转瞬就不见了。
护卫们面面相觑,他们都以为此人是来劫人,只等他将桃灼从轿辇中带出再一击即中,不料这人狠狠捅了桃灼一刀就跑了。
桃灼此时已经卧倒下去,身侧的鲜血汩汩流淌,少倾便有血滴落在车边。
“啊呀,桃灼公子当街被杀了!”
一时间,人群中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尖叫声和护卫怒吼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下下地轰击着秦昭的脑袋。
“旬阳府尹办案!闲杂人等退散!”
官兵也来了。
秦昭摆摆手,凑热闹凑出个命案来,她的运气可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差,这桃灼公子不过是个小倌,平日里迎来送往,居然能同别人结下这样的仇怨。
秦昭啧啧两声,可不敢再凑这样的鬼热闹,连忙旋身离开,当务之急,她的给自己的镯子找个好点儿的“安身之所”。
在长街上寻寻觅觅半晌,她提脚走进一家首饰铺子,里头客人还不少,几个身着艳色裙裳得姑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欢天喜地地讨论着时下最新奇的首饰模样。
秦昭见没人搭理自己,便自顾自地查看起来,一眼扫过去,珠宝钗环绚丽夺目,她细细望着,目光最终停留在一只样式繁复,泛着华贵宝气的钗子上。
掌柜的见状,松了松自己的裤腰带,砸吧两下嘴缓步行至秦昭身侧,抬手指了指那钗子:“姑娘可是看上了这个?”
秦昭望着钗子下方描金画彩的匣子,点了点头。
掌柜捏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了一眼,面前这姑娘身量修长,一身绯色的胡服,袖口和腰带都紧紧实实地扎着,整个人干净利落又明亮。
只是不知她刚从哪里来,衣裳同脸上灰扑扑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买得起此钗的人,掌柜的冷哼一声:“这钗子售价一百两,姑娘要买?”
秦昭摇头:“不,我只要下面那个匣子。”
掌柜拉了拉嘴角,兰花指滑过自己的胡子:“哼,不单卖。”言罢他提脚就走,心中还道自己果然没看错,这姑娘拉不下脸说买不起,便直接改说自己要匣子。
不料他在柜台前划了会儿账,秦昭竟直接将一百两银票拍在桌上:“行,我买了。”
掌柜的一双眼睛立时放出精光来,他将银子用手帕擦了又擦,看了又看,一脸谄媚:“好好好!姑娘,我这就给你装起来!”
他这只钗子样式早就不流行了,雕花也不够精美,都摆得落灰了,方才不过诓她一诓,她居然还真愿意出这么多银子买。
如此冤大头,岂能放过!
掌柜的笑呵呵地将钗子并着匣子捧过来,秦昭面无表情地接过来,顺手将钗子拿了出来,递还给掌柜。
掌柜愣愣地接过来,眼看着她从怀里摸出半截玉镯,而后小心翼翼地合上匣子,落了锁,转身离去。
他望着手里的钗,原来真是买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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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捧着匣子出门,看着十分满意,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