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缥缈中,走出一个丽人来,荷袂蹁跹,羽衣飘舞。
黛玉见着她,欢喜地叫出了声。
“警幻姐姐!您怎么来了?”
“你道这老鬼叫你请的长辈是谁?我若不来,他少不得要坑害你了。阴帅也算是个人物,怎好意思为难一小辈。”
这后半句矛头直指黑无常,他原本笑得挺邪性,听了这话,板起一张脸直勾勾地盯着警幻,面色僵硬极了。
黛玉在警幻腿边,黑无常的变化都落进她眼里,这位明显是记仇了,看来还是个小心眼的人。
听警幻姐姐的口气,他俩之前就该是认识的,只是关系却称不上好,有点相互看不惯的意思。
黛玉这回思索时,特意用灵力护住了心房,免得被那黑无常又听见了。
他们两个大人物针锋相对,黛玉并不想当那一条被殃及的鱼。
“本座好歹是为这小仙草特意横渡阴阳了一遭,你倒是清高,怎么她有求于人时不见你来。人情已经欠下了,不是她还就是你还。于你只是透露几句话的小事,于她……哼,可就不那么轻松了。”
黛玉暗道这鬼就是和人不一样,三言两语就挑拨离间,果然难缠。
警幻显然也不喜他这一套,俏面一冷,“你犯不上在这儿摆弄心思,我这妹子虽年幼,却纯良和善,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岂会因你的几句话跟我生了隔阂。”
“我知道你想打听什么,但此间不是说话之地,泄露一句半句出去,我倒是可以置身事外,可你必定要被押去酆都山从头查到尾。”
黑无常眼皮一跳,“那件事牵扯竟如此之大?”
警幻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们阴司起的风波你都不清楚,还觍着脸来问我,真是可笑。”
他们二人就像打哑迷似的,黛玉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黑无常被警幻一句话噎得半天憋不出话来,气得一甩衣袖。
他这一气,屋里阴气愈发重了,连白砣猴杆子两个阴差都在瑟瑟发抖,不知是被这阴气冻的,还是惧怕这顶头上司的火气。
黛玉贴在警幻身边并未受到波及,忽然听到屋外一声闷哼,声响很微弱。
这动静瞒不过她,更瞒不住黑无常。
“嘿嘿,那老道偷听了这么久,咱们也算故人,怎么也不进来寒暄几句。”
他手一抬,一团绿莹莹的光拍开房门,直冲着屋外的几竿青竹而去。
嗤啦一声,一纸黄符刚浮现就被那光团给劈成了两半。
四周的灵气如波浪般滚动了一圈,露出两个身影,正是早早就来了这里的苍木和季源。
蔽身的屏障被撕开,苍木索性带着季源走了过来,他半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看得出是有伤在身。
黛玉便明白先前那声闷哼,恐怕是师父被黑无常的阴气波及,这才泄露了方向。
她要上前去扶他,刚一离了警幻身边,脚下就像踩进了寒冬腊月的河里,寒意甚是刺骨,冻得她牙关战战,浑身上下打起了哆嗦。
“黑无常,你休要放肆!这是人间,你收不住力量会伤人的。”
警幻冷斥一声,抬手掐诀,伴她而来的云雾氤氲升腾,附上地面时,阴气所化的白霜逐寸闲散。
同一刻动手的还有季源,他呼啦啦拍出许多道符纸,刺目的白光闪成好几团,顷刻间就将屋内的阴气炸得四散开来。
“苍木,你自己不成气候,倒是教出了个好徒儿,可惜了,你伤势如此之重,连我身上的阴气都抵御不了,看来是命不久矣。”
黑无常欠兮兮地晃了晃脑袋,黑色高帽上“正在捉你”四个字随之跳动。
他一闪身凑到苍木身前,毫不在意季源锵啷出鞘的剑,笑得极其恶劣地说:
“你可要好生保重,等你一命呜呼了,我一定亲自来捉你,捉去阴司给我作伴。哎呀呀,天师一脉真是不好下手,难得遇上你这么个赔掉半条命的。别怪我心狠,谁叫你们这一脉净出些彪人,欺负了我们这么久,早该颠倒一回了!”
黛玉听得冷汗涔涔的,这鬼不光鬼性大,心思还极为变态,怪异得不得了。
被他戏耍了的苍木仍旧面色平静,像是没听见这阴帅的污言秽语。
抬手制止了气得要冲上去拼命的大徒儿,苍木拱手向警幻行了一礼。
“早前在祖师们留下的手册里,记载过太虚幻境这一仙境,不过鲜少有人见识过。今日有幸得见掌管仙境的仙子,老道有礼了。”
警幻不客气地受了这一礼,请他坐下说话。
黑无常的阴气被冲得所剩无几,不再威胁到黛玉,她连忙将自家师父扶到茶桌另一边坐下。
季源过来护在师父身边,黛玉则站回了警幻左手边。
他们四人一左一右一坐一站的,画面很是和谐。
偏偏有人硬要破坏这份和谐。
黑无常冷哼几声,阴嗖嗖地说道:“你们一边姐妹情深一边师徒义重的,衬得我很像孤家寡人呐,这不好吧。”
转而他又看向黛玉,勾起一个慈祥的笑容,“小仙草,你之前给我奉茶时,可不是这般姿态。有了靠山就不管我了,人情果然凉薄,可叹呐可叹。”
说罢自己提了个绣凳,硬生生挤在了季源和黛玉之间。
于是一张小小的圆桌,警幻和苍木坐在离门最远的上座,手边分别站着黛玉和季源,两个孩子占着座次中间,黑无常这个不请自来的坐在下座。
他犹不满意,招手让两个阴差过来,一左一右立在两边,给他自己充排场。
可怜两个阴差,一晚上从勾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