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极快的速度嘎了半只淇水鱼。不经意间抬头,见他在看着我笑,目光对视那一刻,他从容垂下眉睫,去翻烤另一只鱼。
“慢点吃,这只也是你的。”他笑着说。
“不用,我吃一条就够了。”我抹了抹嘴。
“一条能饱吗?”他问。
“能饱,这里的鱼长得又肥又大,肉质又紧实,抵我平日里吃的两三条。”我说。
“好,若觉得不饱,请随时告诉我,石沪里还有鱼,我为你烤来吃。”他说,取下篝火上已烤好的鱼,用刀划出小块放入嘴里。
见此情景,我觉得我的狼吞虎咽太不优雅,我尴尬地背对他,心里又多了几分异样滋味…他替我洗去青莹的毒,我却从草丛里不辞而别…此刻,又吃着他做的美食。
“谢公子单。”我说。
“午时,你可是又迷路了?”他问我,心平气和地,却像暴风雨要来临的征兆。
“是…是迷路了。”我心虚,撒了谎。
“我抓回老伯的豕彘之后,回去找你,却只见我的衣服,不见你……茅草广密,我寻你多时不见,你可知我心急如焚?”他紧迫的语速里,带着担忧,可声音还是柔柔的。
“后来,我折回老伯家,向他打听是否见过你,他告知我曾看见淇水下游有女子在水里抓鱼…”他稍稍舒了口气。
“下次你须在原地等我,等我来找你,不要擅自离开,也不要贪玩乱跑。”他殷勤告诫我,但没有埋怨或责备。
“抱歉,我知错了…”我愧疚,转身面向他诚恳道歉。
“灼,无须向我道歉,此事怨我没有事先和你说好…”他走到我的身前,蹲下来握住我手,抬头看着我,“那,我们今日就立此约定,可好?”那幽深的眼神洞察到了一切,我不信他不知我是故意离开的,他是不愿揭穿我,为维护我的面子。
刚才说到,他知我在淇水下游插鱼,却不立即来找我,只和老伯在上游烤鱼,可知那时他需要时间独处,以消化对我的不满。
不过我有什么不满的呢?这不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吗?胸口的玉葫芦沉甸甸的,我意识到自己是已经订婚的人了,却还上演逃跑的戏码,实属幼稚。
“好,灼答应你,以后不乱跑了。”我说。
“那,能告诉我之前为何要跑吗?”他突然问,果然精明如他,在这里设置了关卡等着我呢。
“因为,因为我害怕…”我回。他已经柔柔的了,现在表达我的感受是安全的。
“怕什么?”他蹙眉。
“怕你那样看着我。”
那样,指的是那时那样,我话音一落,便回避了他的注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明白,我的理由很简单,在我投入真情实感之前,要确保人是温良的,情是安全的……
凝视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起身在我唇上轻点一吻,说:“我明白了。”
“奥,那…吃鱼吧。”我低着头,听见他回到椅子上的声音。
……
待我们都吃完,周单把鱼骨和油脂包在树叶里拿去喂野猪,我跟着他上了土坡。坡上有栅栏围起的农家院子,里面立着三间低矮的房子,黄泥糊身、茅草铺顶。
栅栏一侧有猪圈,里面关着被周单抓回的野猪。它四肢粗短,全身黑毛,体格十分强壮,长脸扁嘴,獠牙只露根部,似乎被人特意削断了。野猪头胸上套着麻绳,绳子一头栓在栅栏上,栅栏内侧堵着石块,防止它拱穿地面。
周单把食物放进食槽,又给他找了些草料。
野猪见到有人来,警惕地站在角落里,无声无息,竖着耳朵溜着眼珠,它在观察。它身边尽是被咬断和撞坏的木头,野猪非家猪,是凶悍的野兽。
“你抓它有没有受伤?”我亲眼见了这野猪才知其危险,不由得担心起周单。
“未曾受伤,只费了些力气。”他答。
我不放心,拉起他仔细打量,发现他隐藏在长衫之下的小腿隐隐有血迹,“让我看看。”我掀开他的衣角,果然看见三道长长的新鲜伤疤!是野猪爪子抓破的。
“啊!这里,疼不疼?”我叫了出来。
“不疼,破了点皮而已,已经洗干净了。”他慌忙拿衣袂去遮。
“不行,要治疗一下。”我转身在附近寻找,看到了一丛蒲公英,“有了!”我揪了几片叶子,揉出汤汁。
“来,擦上,豕彘的爪子有细菌,这个能消炎杀菌。”我把蒲公英汁涂抹到了他腿上,他先是退缩了一下,后也不再阻拦…
……
“你方才说的细菌,是何物?”他问。
“细菌是一种非常微小的活物,它在我们的世界无处不在,但是我们看不见它,因为它太小了。细菌有好的也有坏的,有害细菌会啃食人的血肉使其腐烂发炎,导致伤病久久不能愈合,那豕彘爪子里都是有害的脏细菌,被它抓了要注意治疗。你呀,以后不管是野兽还是兵器所伤,都要及时用药,没有药时就用这种叶子,很管用的………”我笑着解释了一堆。
他认真听完,眼睛一亮,惊奇地看着我,那表情像内陆的孩子第一次看见大海…我忍不住掩口偷笑,忽然我的脚下腾空,我被他拦腰抱起。
“公子单,你做什么?”我大惊失色。
紧接着,天旋目转,他将我换了个姿势,打横抱在怀里,稳稳地一步步朝东厢房走去。
我的心怦怦跳得厉害。
门被关上了,他将我放在床上,我看见这狭小的草房子里,有旧的木板床和大木箱,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这次,可以了吗?”
他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