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面柔,骨朵次第开。花朝节当日天气正好,一早阮府便准备了马车,送小姐们前去燕国公府。
临行前老太太将阮卿卿和阮如梦兄妹皆叫上前来,细细叮嘱一番。阮卿卿今日穿上了新裁的春衣,水蓝色渐变至深,腰系一串透绿的玉佩。双螺髻别了一根同样渐变的玉簪,坠着翠色的玉珠,修饰着本就雪肌的面容,衬的不似凡间尤物。阮如梦像是把值钱家当都穿在了身上,赤金的头面,金镶玉的镯子,脖子上还挂了一串工艺繁复的金锁,镶嵌着硕大的南珠。
老太太看了看,让香妍拿了件玉耳珰,亲手给阮卿卿戴上。
“你这丫头,倒也太素了些。我记得这对耳珰也是你母亲的陪嫁,戴上吧。”
香妍为阮卿卿戴上,瞧着更可人了些。
“自有三妹妹娇媚,卿卿不丢脸便是了”阮卿卿笑着谢过老太太。
阮如梦有些眼红地看着那只镯子,“祖母怎地偏心,偏生只有姐姐有礼物!”
“你这全身上下是一样不缺”老太太心直口快,“老太太我这儿的你怕是看不上。”
见阮如梦还要说,陈姨娘拉住了她,“时辰不早了,小姐们也该出发了。”
“小女儿家如此便罢了,你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切莫多嘴多事,只管平安把小姐们带回就是。”
“母亲教训的是。”陈姨娘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马车上,阮如梦拉着陈姨娘,故意地炫耀着自己身上的值钱玩意儿,阮卿卿配合地应和了几句,阮如梦见一拳打到棉花上,失了兴趣。想来这个长姐足不出户没见过什么好东西,那花朝节上自是有识货的人。
下了车,自有仆人引进府里的花园。花园中心是一个表演台,下设男女分座,中间有屏风和姹紫嫣红的当季花。
阮行知去找学府里的同学了,阮卿卿和阮如梦由陈姨娘带着进女眷处就坐。
一露面,便有些轻笑的议论声。阮如梦还以为是自己这身金光闪闪让人眼红,骄傲地扬起脸,生怕别人看不见。阮卿卿眼观鼻鼻观心,端坐着并不理会。
“阮府的大小姐似乎还是第一次见?”
“听说身子弱,养在深闺里,三小姐倒是经常见到。”
“瞧着是个美人胚子,倒是不俗。只是听说母亲病去了?”
“是呢,小小年纪,倒也可怜。”
周围投来了夫人们怜悯的母性光辉。陈姨娘的脸色微变,今天阮如梦不听劝这也要戴那也要戴,她想着长长脸,要知道这硕大的南珠,宫里头也不见得有多少,不想注意力都在久未出面的阮卿卿身上。
喧嚣渐起,原来是燕国公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出现了。
燕珠言笑晏晏,气质在一众贵女中也令人瞩目。牡丹红的外衫,苏青色的襦裙,这样对比强烈的搭配没能沾染俗气,倒是和百花色彩相得益彰。而另一边就是燕玄。
重生后再次见到燕玄,阮卿卿的心像刀子在割。燕玄站在国公夫人身侧,一身白衣绣着金线,举手投足皆是优雅,笑容是不露破绽的温和,好一个翩翩君子的模样。下面的小姐们瞧地都脸红,当初的自己不也正是被这样的好样貌迷惑了吗?
阮卿卿的指甲抠进掌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兀地听见燕国公夫人唤她。
“今日来的,可是卿卿?”
燕玄的目光随着燕国公夫人一起落在她身上。
“回夫人话,正是。”陈姨娘率先起身行礼。
“上前来,让我瞧瞧。”
阮卿卿走到近前,燕国公夫人和母亲是闺中密友,母亲丧后,和阮府便没了来往。燕国公夫人一眼就看见了她头上的绿簪,眼眶一热,看向她的目光便更柔和了。
“好孩子,肖似你母亲,”燕国公夫人攥住她的手,褪了一只玉镯给她,“以后常来府里玩耍,燕玄燕珠也都和你一般大。”
阮卿卿一眼认出这镯子与玉簪是同一块玉石。今日她是存了小心思的。玉簪是母亲出嫁时燕国公夫人赠的添妆,她知道夫人一定会因此想到母亲嫁人不过三年就香消玉殒,多少会有怜惜之心。没想到母亲和夫人的感情,看起来竟十分要好。
阮卿卿应了声好,便回到座位。燕玄的目光却停留了一会儿才收回,与夫人告辞前去公子们处应酬。
阮如梦嫉妒的快要发疯。凭什么她阮卿卿能得了燕国公夫人的青眼,连燕玄那样玉一般的人物也盯着她看,真是可恶,阮卿卿有哪里比得上她。
阮卿卿感受到阮如梦不曾掩饰的情绪,似是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燕玄哥哥还记挂着我。”
“啪”地一声,却是阮如梦打翻了茶盏。见四处投来目光,阮如梦憋红着脸赔笑,“瞧我笨手笨脚的,母亲,我去换身衣裳。”
“我陪你去吧。”陈姨娘要起身。
“没事没事,让雪青陪我去就行。”
小姐们出门都会在马车里多备上一套衣裳,阮卿卿多留了个心眼,让陪同的惊蛰去看看。果然,不多时惊蛰悄悄地附耳说道,三小姐没去找马车,而是往公子们处去了。
阮如梦喜欢抢,那就祝她得偿所愿。以燕玄的性子,想必是会不主动也不拒绝的暧昧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