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这,不大合规矩,据宫规,三等宫婢除去除夕、清明不得随意出宫,得经内务府的批示。”
陆瑶月咬着唇,很是为难道,天晓得,她有多想出宫,只是瞧着这次出宫,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杂家只知道,在这东宫,太子殿下的金口玉令便是规矩。”
长顺扫了扫拂尘,剜了陆瑶月两眼。
这没眼力劲的小宫女,说她是个笨的吧,却又讨了殿下欢心,说她是个聪明的吧,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至于旁边这位儿,还不赶紧干完活儿去洗洗,好歹是咱东宫的人,这一身味儿哟,简直连到夜香的婆子都不如,也不怕熏着太子殿下,真是有失体统,下次若是再...算了算了,你赶紧的吧。”
长顺捏着鼻子,一脸嫌弃道,想起翠羽的娘,好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终归是没把话说绝。
翠羽本就因在太子面前丢了脸,羞愤难当,现下被长顺一番数落,更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还愣着干嘛啊,太子殿下都走远了,跟木头桩子似的,也不知你进东宫时,是哪位嬷嬷调教的。”
见暴君身边的大红人儿,长顺公公要生气了,陆瑶月赶忙追了上去,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等她气喘吁吁跑到宫门口,就见着一辆四马齐驱,华贵富丽的马车,早已套好了候在那处。
就是不见沈宴迟人影儿,她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便大声疑惑道:
“殿下?殿下?你在哪儿呢?侍卫大哥,可曾见到太子殿下,若是未曾,那奴婢就先回去了,按规矩,奴婢是不能私自出宫的。”
她佯装没找到人,满脸无辜,还不等侍卫回话,抬脚便欲回走。
立在马车两侧的金翎卫,对她这明目张胆的装傻,简直是叹为观止。
寻常小宫女得了这么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哪个不是上赶着,莫非这是在欲拒还迎?玩得是个情趣?
毕竟这小宫女与太子爷的绯闻逸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把她拎上来,与孤同乘。”
一道清润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声音自马车传来。
听了这话,一干金翎卫不禁咂舌,这宫女当真是受宠,竟能与太子同乘。
太子殿下重情,只怕给这小宫女名分之时,位不在低。
金翎卫统领虽是个行伍之人,却颇为刻板,又与太子殿下母族沾着亲,他皱了皱眉,似乎极为不赞同太子这一举动。
是以上前谏言道:
“殿下,让这没名没分的小宫婢与您同乘,有些逾制,只怕言官们会议论太子殿下沉迷女色,不顾天家礼制,于殿下名声有损。”
“对对对,我怎么能跟殿下同乘同游,极为不妥。”
陆瑶月一听这个统领说她不能跟沈宴迟一块,她简直快乐出花了,那个皇子王孙出门狩猎带个宫女,肯定是拿她来练箭。
“顾统领,你是越来越会做孤的主了。”
“臣下惶恐,只是国舅说了...”
那统领立马跪了下来,嘴上说着是惶恐不敢,神情上却不见丝毫,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你不说,国舅又怎么会知道,莫非你心中只认国舅,视孤为无物?还是说你在孤身边,只是为了替国舅来监看孤?”
沈宴迟带着凉意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满是意味深长。
顾让神情一凛,垂下头,连声道不敢,他万万没想到太子还有这般强势的一面,思及国舅以往所说,太子仁善太过,手段不足,如今看来此话存疑。
究竟是太子太过在意这个小宫婢,还是说......太子在藏拙,若是果真是后者,国舅爷的思量恐怕就得再计一上计才能得以周全。
“方才孤是在同顾统领说笑,顾统领不必惊慌,孤只是觉这小宫女实在乖巧聪慧,便想着带着身边,倒是忘了逾制这一事,倒是有劳顾统领提醒了,不过便让她与孤同乘吧,日后说不准也能成你半个主子。”
浅笑声又将顾让从满腹算计思虑中拉出来,太子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温文尔雅,谦逊和善的模样
莫非是自己心思太深,一时想差了?顾让这样想着,便听从沈宴迟的口谕,将陆瑶月提溜上了马车。
这二人对话听得她是云里来雾里去,国舅不就是小暴君的亲舅舅吗?大家不都是一家人吗,怎么还分你的人,我的人。
说了半天唾沫星子都飞了不少,她都嗅到火药味了,怎么最后还是说到她身上了,她还以为麻烦转移了呢。
她掀开帘子便见沈宴迟正襟危坐在一块毡子上了,神色不愉,只觉这才是他的真实模样。
在东宫里头,那一副见谁都温声细语,笑容满脸的样子,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也不知是脑子抽抽了,还是沈宴迟对她太过宽容,她脑门一发热就说了一句:
“你不装了?”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那鹰隼幽深锐利般的眼神便射了过来。
“奴婢,奴婢,我......”
看着模样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看吧,她就说暴君怎么会是心善之人,她可真是有苦难言。
但是被这几欲吞噬万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饶是陆瑶月脑子在迟钝,也觉有些不对。
她在哪里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想到个好主意。
神情一边,笑得妩媚:“自是不装了,今日也该是姑奶奶重出江湖的日子了。”
转而又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面孔:“不许你控制我的身体。”
接着大呵:“诸神退散!还我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