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呼吸一口,平静对着门口道:“进来。”
门推开,探出一张俏丽的脸,是伺候在季语白身边的奴才白灵。原身在景园小筑干了那件事后,季国公认为奴才劝诫不力,亲自下手将原身身边的奴才卖的卖,赶的赶,只剩下一个百灵。
她从小跟在季语白身边当伴读,对季语白很忠心耿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灵偷偷摸摸的看眼门外,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进门顺手关上。她神秘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信笺,小声道:“这是胡小姐递过来的信。”
胡小姐是原身的狐朋狗友之一。
母亲是管刑罚狱讼大理寺卿三品官。也跟原身一样属于父母见了脑壳疼,亲属见了避开走,邻居见引以为鉴的那一类纨绔子弟。
季国公和季父一致认为认为原身是只好鸟,之所以变坏全都是这群狐朋狗友教唆。其实,这可大大冤枉了她们,她们出生名门,父母管教有度。
全都是原身玩的花,带着几人上了邪路子,她们的父母有苦难言,天天跟遭瘟打蔫的公鸡似的抬不起头。
“我知道了。”季语白心中有点失落,接住信,撕开来看,信里废话一大堆,季语白抽出重点,明日晚间去栖凤楼聚餐。
信里还提到一件趣事,董丞相的儿子逛窑子忘付钱了,被众纨绔公子五十步笑百步耻笑。
看完,她捏着信走到灯台旁,火舌舔上信纸,一缕轻烟扶摇而上,信纸变成一堆灰。她也正想会会这几个人。
她瞟见身旁的百灵微微张口欲言又止,眼睛止不住的往她脸上瞟,一副很想说又顾忌什么不说的样子。她心里发毛,道:“还有什么事?”
白灵觉得季语白这次回来变化很大,不敢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想说什么说什么,听到季语白问,她这才说道:“小姐,我瞧你脸颊燥红,殿下有身孕您也别屈着自己,要不要我去院后找几个侍君进房?”
季语白瞠目结舌,白灵暗示她在发春!愣了好一会,咬紧牙根道:“不用。”
“玉双、柳潭、舒雨他们三个都很想念您。”白灵劝道。
季语白天生神勇,一个满足不了,一般都是三个侍君一同来,一同离开。这事经白灵一提醒,季语白才猛然想起。
她后院还有数十个侍君来着,几乎每一个都有香艳的记忆画面,相当于脑海里存下了几千部全息小电影,画面非常劲爆。
她懊丧的用幻肢捂着脸。
作为牡丹为何要经历这种事情!一股热流从脚底板一直窜上脑门,脸上烫得能烧水,季语白恼羞成怒:“出去。”
白灵嘟囔着出门:“驸马看起来明明也很需要。”
季语白清冷的脸上如百颗核弹连续爆炸浮现一朵又一朵红色蘑菇云,简直恨不得原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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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朝朝堂。
朝堂下站着数百官员安安静静,如一滩死水。许久不上朝的皇帝病恹恹的坐在皇位上,昏暗浑浊的眼睛俯视众人,目光在季语白身上停留几息。季语白是驸马,站在两列队伍左边最前排。
皇帝视线扫过,季语白心微微提起,今日她首日上朝,皇上不会再将她认作莫小公爷吧。
几百号京城的权贵都在,她可不能丢这么大的脸。
直到女使福贵唱词,殿内所有官员山呼万岁,这潭死水才被搅动了两下,声音落下后,又归于死寂。
福贵唱道:“诸位卿家有事启奏吗?”
众位官员垂着头不言不语个个像不会喘气的僵尸。
这也太藐视皇权了吧,季语白心想。这皇帝当得确实窝囊,不过皇上大概习惯了这样的事,又或者明白发怒也无用,摆摆手示意福贵继续说。
福贵望着底下的官员,眼中写着苍凉:“陛下圣旨,众臣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季国公之之女季语白,才思敏捷,勤勉恭顺,秉性纯良,品行端正,特晋封一品王爵,赐号,襄。即日上任御林军总统领,护卫皇城安全。赐黄金一千两,白银一千两,金银珠宝二十箱,玉器三十件,赐居襄王府,酌日修建。
钦此!”
圣旨一出,朝堂哗然。
如一锅平静的水突然咕噜冒泡沸腾起来。
才思敏捷?季语白学文十载文章词句还被任课国子监先生骂狗屁不通。
勤勉恭顺?季语白天天逃课逃学去喝花酒。
秉性纯良,品行端正?那更是天大的笑话,季语白是招猫逗狗,骄奢淫逸的大纨绔。
满京城堪配这几个字的只有莫小公爷,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圣旨,众臣几乎都一致认为这是在讽刺季语白。
一个官员哭爹喊娘的从队伍里跑出来,扑通跪在地上:“皇上啊,请收回圣旨。本朝祖制,驸马不得为官,担任要职。”这人好像是董丞相的门生,任职御史台是言官,叫林···林咏君。
“驸马属外戚,如此干政,必将酿成惨祸。”
“违反祖宗定下的规矩,会动摇国本。请皇上三思。”
有了出头鸟,又冒出来好几个官员,齐刷刷的跪在大殿下。
皇上老眼看向跪在地上的臣子,这些人言之凿凿,穿着忠臣的皮子,行奸臣的事。她眼中无甚波澜,她道:“此事--”话还没说完,便突发咳嗽声,脸咳得通红,她断断续续道:“朕意已决。”
“皇上!”一声声嘶力竭的声音从林咏君口中冒出,她面容恳切:“您若不收回此诏,臣就撞死在大殿上。”
作势就要去撞柱子。言官死谏,在历史上都是对昏君才用,此举剐了皇上三层面子,将她置于烈火上干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