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容嬅就让人备好了车,往大慈恩寺去。果然,马车一走,后头就鬼鬼祟祟跟了几人。马车上坐着的是锦画,为了掩人耳目,锦书也上了马车。待承德亲王府的人都走完了,容嬅才着男装骑马出府。
马车一路绕过兴庆宫,再慢悠悠穿过东市。
“蠢货。”身着青衫的男子对着马车的方向嘲讽道,承德亲王是个愚蠢的,这样的人还不配和自己谋划大事。
楼庄早上换过药,和容嬅一道吃过早膳,有小馅饼,面片也很劲道,还有精致小巧的虾饺,热气腾腾的牛乳。
容嬅吃的少,其他的都给了楼庄。公主府没有仆人吃主子剩饭的规矩,容嬅每顿能用多少饭,都先给小厨房知会一声。
楼庄那份饭食,是张伯备的,不知道怎的,份量多了许多,再加上容嬅给的,一顿饭用完,楼庄还有些撑 。
他住的这间屋子离书房就几步路,书房在白日都是敞开的,容嬅要他无聊时,可以进去读书。
容嬅到了城门口,张德豫正好也在巡查。
“公主。”张德豫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张将军借一步说话。”容嬅视线转向值班处后方。张德豫会意,带容嬅走过去。
“张将军,楼庄他病了,这几日不能来上值。”容嬅也考虑到大将军连续几日不见踪影的后果,就算没有遇到张德豫,她也会派人来说一声。
张德豫很是惊讶,昨儿早上还好好的,自己把从万年县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楼庄后,楼庄还和自己约定过几日就去酒肆好好吃一顿。
“公主,他这是怎么了?臣下了值,就去看他。”张德豫担心楼庄,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消息是容嬅告诉他的。
“张将军别着急,目前有些不便,待他好了,亲自对你说。”容嬅也不便将真实状况告诉张德豫,楼庄去承德亲王府被刺伤的消息最好没有几人知道。
见容嬅语气沉重,张德豫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但他太关心楼庄了,还是想确认,“臣过几日就能见到楼庄了吗?”
容嬅点头,张德豫的心才放下来,对外有人问起,他就说楼庄去办差了。
容郇这个时候会在崇文馆读书,读完书后才去紫宸殿处理政务。容嬅先回丹凤阁查检宫务,等容郇回了紫宸殿,她再把东西送过去。
一段时间不在,账簿也厚了一指,账目记的都是宫里琐碎的开支,等到了用冰的时候,开支会更多。
文忠算盘打的好,容嬅不在时,都是他来核对账目,“怎么今年的夏衣花费与去岁相比,足足多了三倍?”容嬅指尖翻过一页,倒不是文忠算错了账,只是这账目数字过于醒目,叫人忽视不得。
“回公主,尚服局那边说是今岁除丧,所以给陛下多做了夏衣。”
“外衫倒也罢了,内杉用蜀锦过于靡费。”容嬅合上账簿递给文忠,“遣人去告诉尚服局,用度规格不得逾制。”
文忠接过账簿,想自己走一趟。
“文忠,等等,你直接知会田尚服,她有分寸。”宫里有六局二十四司,管容郇和容嬅衣物的是尚服局,用料多少都有规定。
管尚服局的女官有两人,一位姓田,一位姓胡。
田尚服出自民间,因一手簪活精妙绝伦,被先皇后提拔了上来。胡尚服出自世家,她资质平平,对上谄媚,对下倨傲,容嬅想把她除名,但又找不到大错,只得让田尚服牵制着,这蜀锦恐怕是她的主意。
算算时间,容郇也回紫宸殿了。
容嬅到紫宸殿时,容郇在处理政务,见到自己,他很高兴,随即放下笔,把容嬅迎到软榻前,“进德,拿公主常用的茶和点心来。”
等容嬅坐下,容郇又迫不及待问,“长姐今晚就在凤阳阁住下吗?”
看到容嬅摇头,容郇立即目光黯淡,抿唇不语。
容嬅知道他不高兴了,但此刻,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她也无暇顾及容郇的心情。容嬅把包裹在匣子上的红绸打开,露出黑色匣子,接着移到容郇那一端。
“陛下,楼庄要我带来的东西,我没看过。”
“楼庄?”容郇掂了掂匣子重量,疑惑,“怎的不是他来复命?”
察觉到容郇没有生气,容嬅将打好的腹稿说出:“楼庄受了重伤,现在我那儿,行动不便,怕耽误要事,就请求了我。”
“楼庄怎么受的伤?”到底还是保留了几分纯真天性,容郇对生老病死这样的事尤为敏感激动。在他的认知里,楼庄已经是高手中的佼佼者,能伤他的没有几人。
“这是他晨起时,写下的信,你看了大概就明白了。”容嬅递给了容郇一个信封。容郇拆开,是楼庄的字迹。
楼庄在信中先请了罪,再将当夜情形细细道来。容郇不怪他没及时复命,能保住性命便是万幸。这事儿也给他提了个醒,肃清的动作要加快。
“长姐,以防万一,楼庄先暂居公主府,待他伤好再来上值。”容郇不愿楼庄夜探承德亲王府的事被承德亲王这一派得知,他疼惜楼庄这个忠心的臣子。这三年来,拼命流血的差事,楼庄眉头不皱,件件都办的漂亮。所以暂居公主府,不挪动,是最好的选择,到时随口一提楼庄出了长安去办差。
进德上了茶水点心后,容桓又叫他去库房选一些进补的药材包好,到时让容嬅带走。
“说来奇怪,昨晚承德王叔行迹疯魔,也不怕落人口舌。”容嬅其实还不知道承德亲王收受贿赂,侵占百姓良田一事。
“昨夜的事,长姐受了委屈,好在没有惊动母后的神位。”
对于承德亲王的所作所为,容郇没想隐瞒,他打开匣子,将里头的东西取出,整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