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赵若楠手心发紧,刚划伤的指腹细细烧疼。
这时候,得说句话,不然显得旧情未了。
于是赵若楠说:“以后让着我妈点,我妈心不坏。”
蓝金笑了笑,“行。”
他从来没跟范文诚计较过,而且这人说话算数,赵若楠当然相信他。
“其实我还挺羡慕胡琅,”蓝金意兴阑珊,“你妈妈一直喜欢他,不喜欢我——当然我也是活该。”
“···”
“你走吧,”他声音疲倦,躺回去翻个身,“打电话让胡琅接你好了。这么晚。”
壁灯暗沉沉,灯光中他的身影也飘忽不定。
赵若楠低头,轻轻拉好拉链,还是不免发出一点金属碰撞声,听来有些心惊。唯恐惊动他。
幸好没有。他仿佛睡得很沉。
一直走出小区,赵若楠还攥着书包背带。少了钱的书包轻一些,让她觉得失去了什么。惴惴不安。
踩点回去,已经来不及洗澡了,赵若楠摸黑刷了牙,一进宿舍,就听姜姜笑容可掬,“行啊,跟胡琅这么难舍难分?”
“不是和他。”
“啊?不是和他,那是和谁?”姜姜奇道,“咱们可都是正经人,对不起人的事儿可不能干。”
凌子闻言,抬起脑袋,“是不是和周岚?”说着打开小台灯,俨然准备夜谈会。
赵若楠打开衣柜,取出睡裙来换,随口问,“你怎么会想到周岚?”
“凌子喜欢他呀,”姜姜躲过凌子扔来的餐巾纸团,“你还看不出来呢?”
赵若楠换上睡裙,扯直袖子,“别喜欢他了。”
“我知道,”凌子叹了口气,无限哀愁,“我知道他爸爸是···”
话没说完,赵若楠好像特别烦似的,突然拉起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动静挺大,震得床一晃。
姜姜探过脑袋,“你怎么啦。”
“没事,”赵若楠又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嘀嘀咕咕,“凌子,我告诉你,别喜欢他了,他干公|安,——还不是文职,又危险,又忙,根本没空陪你。”
“怎么能这么说呢,”姜姜大为诧异,“这不是挺光荣的吗?”
“光荣个锤子,他们——”赵若楠掐起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抽烟的手势,“烟不离口,要跟他在一块,天天抽二手烟,谁受得了?”
姜姜忍不住笑了,“诶,你倒像是现身说法。”
凌子眨了下眼,“你不会喜欢周岚吧。你跟他倒门当···”
话说出口之后,凌子也觉得不合适,马上止住了。
“我才不喜欢干公|安的呢!”赵若楠猛地摇了下脑袋,坐起来,打开手机,反复看胡琅照片,“我是正经人,我才不一心二用,胡琅对我多好啊,我要是对不起他,那我还是人吗?”
赵若楠生平第一次失眠,睡不着,手指抠枕面,嘎嘎响,在耳朵里放大了,像是血液轰隆。
一闭眼就胡思乱想,都是回忆。有胡琅,有李成,也有蓝金。
唯独蓝金特别模糊。
因为小时候害怕他,见面总低着头,将牙齿咬得很紧,唯恐他忽然掰起她的脸。
每次他掰她脸,劲儿特别大,手指头摁在腮帮子上,又酸又疼。
再长一点,他又不理她了。
赵若楠可从没想过。
自己会喜欢这么一个人。
···
凌晨一点,宿舍一片漆黑,赵若楠还睡不着,耳中只听舍友浅浅呼吸声。
她将手伸到枕头下面,摸出手机,胡乱点了几个软件。
微信有新消息。
蓝望:【大小姐!!】
蓝望:【大小姐我明天的飞机!】
蓝望:【你准备好接驾!】
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前去云南,蓝望待她可不薄。赵若楠想了想,回了个:【几点?】
下一刻,手机响了起来,赵若楠眼疾手快挂掉,噼里啪啦打字:【在宿舍呢。】
蓝望:【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没后续了。蓝望又发:【早上十一点。】
···
睡得晚,起来头晕脑胀,赵若楠不敢开车,打车去机场,到地方先买了一罐咖啡,一边喝一边候机。
人来人往。忽然看到蓝金,赵若楠一口咖啡呛住,咳得挖心挖肺,蹲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
那人闻声,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跑过来,手忙脚乱地给她拍背,“怎么就你?我哥呢?”
原来是蓝望。
她真是,怎么这都能看错。
赵若楠说,“我一个人不配接驾?腐败的资产阶级!”
“我是太受宠若惊了,腐败的大小姐!”
赵若楠笑,抬手腕看了看时间,“诶,我照旧给你订的素斋啊。”
蓝望向来对吃食没什么兴致,大概人参鲍鱼吃腻歪了。反正一般外省领导视察吃什么馆子,赵若楠请什么就是了。
吃完饭蓝望说要去黄河边飙车,别人把车钥匙都送包厢门口了,吉普越野车。估摸这次是要真飙了,赵若楠不好扫兴,只得舍命陪君子。
蓝望人野,开车更野,一脚油门下去,风驰电掣,赵若楠不由自主就往后一仰,后脑勺砸到椅背上。
车窗打下来,大风呼啦呼啦,耳光似地拍在脸上,赵若楠庆幸没吃多少。不然一准要吐出来。
上了高速,才慢下来,赵若楠总算说得出话:“千金之躯不做垂堂。你他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