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吟把头从碗里抬起来:“楼主啊,要不您也吃点?”
百里光华低头喝茶:“我已辟谷。不食凡肴。”
谢成吟掰着筷子,恨恨道:死茶叶精!
然后她突然灵光一点:“要不我们请剑门的那位小道友一起吃吧!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百里光华沉默:“…随你。”
谢成吟嘿嘿两声,左手点出一道灵气,右手以指尖作笔刷刷刷写上几道大字,然后左手握拳,把灵气朝墙里一丢。
片刻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百里楼主,不知有何要事要转告宗主?”
那女子恭敬地抬手行礼,谢成吟飞扑上前把她拖进来:“就是让他知道一下,我们楼主请你吃饭!”
“啊啊?”
谢成吟忍俊不禁:这孩子怎么傻不愣登的!
她坐下来之后,发现这傻姑娘竟然十分能吃。动作明明不快,却几乎都要吃光了。谢成吟心想:莫非风繁宗破产了?弟子都吃不饱饭?
谢成吟抱手在一旁,等她快吃完才问:“道友如何称呼?”
女子连忙把碗一放,随手一擦嘴,拱手道:“薛让。”
姓薛……谢成吟眼睛一亮:“你师父是二…□□虎?”
薛让点头,又摇头:“是宗主代师收徒。我,我其实不曾见过师父。只是继承了师父的追紫,但,但还没办法运用自如…”她说着说着就把头低下去,一副很愧疚的样子。
谢成吟拍拍她的头:“挺好啦。追紫是把多漂亮的剑,拿着它很有面子的!”
薛让把头低得更深了:“追紫…不喜欢我用它。它,它觉得我丑……”
谢成吟捏了捏她的脸,把她的头抬起来:“那是因为你师父太好看啦!有一天你要是剑技无双,追紫肯定哭着喊着求你用它!”
追紫当然不会哭也不会喊。但这话让薛让突然觉得很安心。
薛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危语楼弟子。那是一张很秀气,同时也很年轻的脸。
她游历世间,一向是让自己坚不可摧,学着同门口中师父女中英豪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这个人,莫名对她有一种信赖感。
仿佛终于可以哭一哭,或者停一停了。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百里光华,发现他居然在闭目打坐。薛让突然有点扭捏和紧张,斟酌着开口道:“你…”
她想问你是不是□□虎,或者你到底是谁。
但她开口却变成了:“你,你是不是,认识我师父?”
谢成吟看着她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的脸,不由得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她轻轻地开口:“是的。”
她拍拍薛让的脑袋:“等你会用追紫了,你师父就回来了。”
谢成吟不敢再回风繁宗。但又不忍心二师姐的徒弟这样孤零零一个不知归期地在世间飘摇。
她只好暂时带薛让和她一起满怀期待与希望地守在小小的久久山中,等会回来的人回来,替不会回来的人拔剑。
薛让突然很想放声大哭一场。但实际上她却紧握着追紫,正声道:“我明白了。”
然后她捧起一个海碗,开始大口喝汤。喝完了,她一擦嘴,又变回了那个提剑怒喝的女子。
谢成吟不敢再问风繁宗的事。她拨弄着果盘里几片西瓜,随口问道:“危语楼和风繁宗相距甚远,怎么会想到来这边历练?”
薛让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到集英境,是因为一只镜妖。”
薛让屋里有一扇琉璃镜。
薛让是个不拘小节的女子。纵然心中有愧,也只会苦练剑法,而不会去梳妆打扮。她很少在室内逗留,基本上不是在练武场就是外出游历。
然而她极少数几次夜里在室内打坐,总是会被魇住。薛让一开始以为是练功练岔了,后来次数多了,她终于发现自己处在幻境中。
她在幻境里是个待嫁的新娘。然而她成亲前三日便蒙上盖头,口脂日日隔着盖头涂,越涂,她越感到呼吸不畅,口不能言。
终于,到了出嫁那天。薛让被困在这具身体中,上了花轿,拜了堂。新娘却一直在流泪。薛让心中不安起来,隐约有感这亲结完人就要死了!
但是薛让心中越急,婚礼越是井然有序。她听到宾客道喜,觥筹交错,仿佛一片热闹。
最后薛让坐在婚床上,她不只张不开嘴,几乎全身都僵硬了!
接着她便听到木桩撞地般的声音,咚,咚咚,一双鞋停在她面前。
新郎似乎很高兴。他笑着问她:“你在哭吗?”
薛让突然发现嘴能动了,她大喊一声:“哭你姥姥!”
下一秒追紫破空而出,一剑戳穿了新郎。薛让掀开盖头,面前却什么都没有!幻境渐渐坍塌,薛让被破碎的幻境一吐,一睁眼,发现居然在集英境的一处宅院里!
这不可谓不骇人听闻。剑门嫡传被这样不知不觉传送千里之外,如若此处埋伏的是不知哪路的邪修,这后果不堪设想!
谢成吟问她:“什么宅院?”
薛让:“就在距此三条街之外的陆宅。”
谢成吟又问:“你怎知是境妖?”
薛让道:“我看到了。一模一样的镜子,在陆家小姐房中。”
谢成吟:“你降服不了吗?”
薛让似乎是难以启齿,她咬牙道:“它不见了。”
谢成吟看向百里光华,发现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按理说,如果有哪只妖强大到能够侵入风繁宗的阵法,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把金丹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