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舒知晓了上官初云的来意,心终于定了下来,好整以暇的问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上官初云再难维持表面上的平静,立即道:“难道你不想要你的母亲的下落了吗?”她把手中的信重新放回了桌上,道:“我未曾听闻沈四小姐竟是一个罔顾人伦、弃生母于不顾之人。”
沈清舒觉得有些好笑,问道:“那你听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信:“别的不说,这封信我要拿到,实在再容易不过。”
她说的是自己的身手。
上官初云显然也想到了,沈清舒是顾氏的女儿,顾氏年轻时便素有“威名”,她有些武功却有可能。
于是立即将手覆在了信上。
这个时候上官初云也大概知晓,沈清舒并不是个软柿子,她终于从“即将嫁给太子殿下”的美梦中冷静下来,低下头温声细语,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并如同表面上的温柔:“我既然能知晓你母亲的下落,那便可以找到她。至于找到她之后要做些什么,便要看你这个好女儿了。”
沈清舒点了点头:“有道理,但既然如此,我便先杀掉你好了。”
她神态轻松,丝毫不像是在威胁,但偏偏是这样的轻松作态,让上官初云有些相信了。
而沈清舒说完这句,映夏便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凉亭外也冒出许多身穿护甲、手中持刀的人来,齐刷刷一亮刀。
上官初云的眉头几乎是瞬间便皱了起来。
她给身后的侍女丢了个眼色,暗道:计划怕是行不通了,那手里的筹码便只剩了这封信。
她将扣在手心的信笺狠狠攥了起来,心中的阴郁沉凝再不掩饰:“顾氏已然反叛,你的身份对他来说只是个累赘,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扯后腿。我今日来原本是想你母亲的下落当做你自动退出的补偿,却没想到你既不在乎母亲,也不在意太子殿下。”
她垂眸,眼神里既有不解,也有嫉恨:“我真不明白,你这样的女子,有哪点配得上太子殿下。”
声音很轻,几乎要混进亭子外的雨声之中。
亭子外面雨势仍在继续,淅淅沥沥的,微风一吹,便有几点雨丝飘到亭子里,沈清舒伸手接了几缕,再转回头时没了同上官初云周旋的心思:“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上官初云:“难道你真不在乎你母亲的死活?”她等了许久才有这次的机会,之前太子殿下监军出京,后来好不容易回来却又受顾氏牵连,被禁足东宫,身份地位一落千丈,虽然现在朝堂局势混乱无比,但明眼人都知晓,只有太子殿下的处境最为艰难。
如果这次机会她仍然没有把握住,那此生便再无可能了。
“你自己明明清楚,你的出身根本就配不上太子殿下,你自己的未来尚且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为什么还要连累太子殿下?”
说到后面,上官初云的情绪难以克制的激动起来,颇有些声嘶力竭,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心思已经全被外面的下人都听了去,有些难堪的扭过了头。
也因此,错过了看到来人的时机,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亭子里。
她有些不敢置信:“太……太子殿下?”
正是应该被禁足东宫、“一落千丈”的太子李瑞。
沈清舒也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李瑞牵住沈清舒的手,力气用得很大,许是淋雨过来,沈清舒觉得他的手有些凉,见他不语,轻声问道:“怎么了?”
李瑞摇了摇头,问她:“她同你说什么了?”
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见她只是有些无奈,便稍稍放下了心。
“你先回去,嗯?”他摸了摸沈清舒的脸,阴雨的天色下衬得他的眼眸幽深,神色带着些痴迷和不舍。
但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不得不让她先回去。
沈清舒有些犹豫:“我母亲……”
“我来便是为了你母亲的下落,”李瑞看了一眼上官初云捏在手里的信封,瞳色深沉,继而他转过头,声音中带这些诱哄似的温和:“我的话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沈清舒气笑了,捏了捏李瑞的脸:“都什么时候了?”不过,她的神情也放松下来,上官初云和李瑞,她当然更相信后者。
等沈清舒被李瑞劝了回去,他脸上的神情便彻底沉了下来,俊美的脸上乌云密布一般笼上了一层阴郁之色,同上官初云的想象截然不同。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害怕,微微后退了一步:“殿下……”
在上官初云的印象中,太子殿下温和有礼,即使生母早逝,陛下又广纳妃嫔,但太子殿下却仍然能在众多龙子凤孙之中脱颖而出,卓尔不群,既有神君仙人的出尘风姿,又有生为太子的心机和城府。
所谓“知世故而不世故”,太子殿下在她心里一直是出淤泥而不染,却能兼顾世俗和清高的天潢贵胄。
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太子这样周身如同置于黑暗之中的沉郁恐怖,他的眼神看你的时候,甚至会让你完全喘不上来气来。
威严得近乎窒息。
“殿下,您要同臣女说什么吗?”
“你想做太子妃?”
上官初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根本就不配,还是要给自己一次机会,她全然不知。
但亭子里站的下人太多,他这样直白的把她的心思点出来,让她一瞬间有些羞耻。
但她打量东宫侍卫的眼神被李瑞看见,他嗤笑了一声:“呵。”
而侍卫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样上官初云顿时有些摇摇欲坠,被身边的婢女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