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苏清微犹豫了一下,抬眸看向张静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知会你一声。”
“什么事?”张静姝疑惑道。
苏清微道:“冯氏……在绯云街。”
冯氏失踪已近一月,这时突然听到她的消息,张静姝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在绯云街干什么?”
苏清微道:“她在绯玉楼。绯玉楼花了重金栽培她,打着长宁侯妾室的名号招徕生意。即便是小妾,作为侯爷的小妾,她也是沾了几分贵气的,自然有人肯买账。”
张静姝倏地攥紧拳头:“方奕给了她地和钱,她怎么还能这般自甘堕落?”
苏清微先表明立场:“我只传个口信。这事你想管就管,不想管便罢,我不掺和。我不想小桔再误会什么。”
张静姝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不会牵扯你进来。”又问:“你和小桔近来……怎么样?”
一提小桔,苏清微登时春风满面:“好得很。”他略一顿,迟疑道:“只有一事——”他叹了口气:“小桔原是不管我的,现在管开了,我在醉云楼和青萍聚两边跑,她时常追问我干什么去了,这事迟早瞒不住。我试着同她提了一嘴,只说我朋友开清馆,找我入伙,问她什么意见,结果她直接将我骂得狗血淋头,唉……”
张静姝道:“确实有点麻烦。”
苏清微叹道:“小桔对我很重要,醉云楼对我也很重要。”
这点张静姝完全能够理解苏清微,他入风月行当,便是有目的的,这些年他一直潜伏在暗处搜集信息,也许希望渺茫,但一个失去一切的人想要活下去,心里总得有点念想。张静姝道:“这也没什么要紧,实在不行,你拿我挡枪就是。小桔性急,你的身世不要对她提起。”
苏清微颔首道:“我有数。”
得知冯氏下落当晚,张静姝劲装佩剑,携阿兰来到绯玉楼。
倒不难找,冯氏眼下是绯玉楼炙手可热的红人,稍加打听,便知所在。
张静姝来到冯氏屋外,屋里有□□传出,一男子嬉笑道:“嘿嘿,侯爷的女人上起来果然有点滋味儿,美人儿,哥哥比侯爷如何?”
没有回答。片晌又传来两下脆响,接着又传出一阵细细的哭泣声。
那男子着了恼:“老子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了,可不是来看你摆脸子的!”说话间,又是几下脆响:“给老子叫!叫浪点儿!侯爷厉害,还是老子厉害?”
只有哭泣,没有回答。换来一阵又急又重的脆响。
“别、别打了……”是冯氏的声音。
“老子是不是比侯爷厉害?说!”
冯氏又不作声了。
“他娘的——”
哐啷一声。
张静姝一脚踢开门,面带煞气地闯了进去,见到屋里交缠的两具□□身体时,亦是面不改色,冷冷地道:“你今晚花的钱我双倍还你,走。”
那男子火大地道:“你是哪儿来的——”
不待他说完,张静姝拔剑指向他,面色极冷:“滚。”
那男子看了看她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阿兰,当机立断,拾起衣服跑路,临走时又恶狠狠地道:“你等着!”
张静姝用剑尖挑起冯氏的下巴,厌恶地道:“方奕还活着呢,你就这么作践他的脸面?”
这话正刺到了冯氏痛处,她一时间悲从中来,掩面而泣:“侯爷……侯爷那样一个光洁如玉的人,被我拖到了污泥中,任人践踏……”
张静姝将剑尖从她喉间挪开,又挑起地上的衣裳,扔到她身上:“穿上。”
冯氏低头穿起衣裳,张静姝冷声问道:“为什么来这里?”
“他们许诺做一年就给我二百两银子。”冯氏道,“我想做上一年,拿到银子,就能在都城安置下来了。”
张静姝怒道:“你想赚钱没别的法子么?非要做这种事?”
“可我还能做什么?”冯氏眼里尽是哀伤,“从小到大,没人教过我别的事,除了伺候男人,我什么都不会了啊……”
张静姝气得说不出话,良晌,方道,“跟我走。”
冯氏摇了摇头,凄然道:“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夫人,你就让我自己烂掉罢,我做满这一年就收手,我不想再回到乡下了,哪怕死,我都不想再回去了。”
“你——”张静姝实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这样对得起方奕么?”
冯氏惨然道:“侯爷是我这一生中仅有的一场美梦。可我已经脏了,我不想再见到他,永远,永远。就当我死了罢。”
张静姝勃然大怒:“你是件衣裳么?泼点泥就脏了?若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脏,那谁也救不了你!”
冯氏哭了起来。张静姝厉声道:“哭什么哭?起来!跟我走!”
“走?可没那么容易!”
老鸨领着一群仆从围了过来,将门堵住:“敢到绯玉楼闹事,我看你活腻了!”
张静姝转过身,直面老鸨,指了指冯氏:“我要给她赎身。”
老鸨冷笑一声:“赎身也行。”她伸出手,狮子大开口:“两千两银。”
她开出这样的天价,显然意在刁难张静姝,并非真的肯放冯氏走。
张静姝是生意人,如何听不出她的意图?她掏出荷包,放在桌上:“二百两银,人我带走了。”
老鸨色变:“你当绯玉楼是什么地方?”言罢,使个眼色,众仆从当即行上前,作势开打。
阿兰见状亦行上前,将张静姝护在身后。
双方立时交上了手,打了片刻,老鸨见己方人多势众却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