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遇上了硬茬儿,忙使人去搬救兵。
须臾,绯玉楼管事赶了过来,叫停众人,又端量起张静姝,看到她异于常人的短发,再联系到冯氏的身份,有了计较:“姑娘莫不是张氏棉纱场的张老板?”
张静姝道:“阁下好眼力。”
管事笑得一团和气:“张老板真是稀客!张老板一来,绯玉楼蓬荜生辉啊!”他转头睄着众仆从:“一群没眼力的东西,还不跟张老板问好!”
众齐声道:“张老板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静姝顿时也收起戾气:“阁下客气了。”
管事笑道:“张老板若喜怜儿,可以将怜儿包下来,我便不再让她接客,只专心伺候张老板,价格折一半,咱们也算交个朋友,怎么样?”
张静姝坚决地道:“对不住,人我今日必须带走。”
管事笑容略冷,笑叹道:“张老板说这话,可不太厚道呀!怜儿是我花了大价钱请来的,钱倒无所谓,只是她名气出去了,现在也是绯玉楼的一块招牌,人若让你带走了,绯玉楼岂不是失信于客?张老板也是生意人,咱们做生意的,得讲信誉嘛!”
张静姝道:“我今日只带了二百两,我可以再加一百两,明日遣人送来。这个数,足够了。”
管事笑眯眯地盯着张静姝,如今长宁侯府失势,不必顾忌,他对她客气,一来她今时今日在都城商圈确实算得上一号人物,不可小觑,二来也是看在王川的面子上。他评估一番,为难地道:“张老板,这事儿确是不好办呀!你看要不这样,今晚你在绯玉楼尽情吃喝玩乐,账算我的,如何?”
张静姝听出他不肯放人,面色一寒,不再客套:“阁下若不想赚这个钱,也好,那咱们就对簿公堂!我倒要看看,方侯爷的内眷又没被贬为贱籍,你们逼良为娼,却是什么道理?”
老鸨急道:“谁逼她了?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张静姝威胁道:“她在公堂上会怎么说,由得你?”
逼良为娼是重罪,开青楼的对此更是敏感,若是寻常人这般要挟,绯玉楼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张静姝……有些棘手。
她不好惹。
做生意,和气生财是第一的,谁会没事找事给自己树个强敌?
管事有了决断,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张老板说笑了!既然张老板真心喜欢,将怜儿带走就是,也不必三百两,还劳你再跑一趟,二百两就二百两!盼张老板日后多多照顾绯玉楼的生意呀!”
次日,张静姝将冯氏带到了棉纱场,将她按到纺纱机前:“不会就学,女工的报酬每月二两银,你欠我的二百两银一笔勾销,以后赚多少都算你的,赚得不多,但起码这个钱是有尊严的。”
冯氏红了眼睛,哽咽道:“夫人……”
张静姝道:“你若继续好吃懒做,还想躺着赚钱,我也不拦你,但以后你就是烂死在污泥里,我也不会再管。”
冯氏点了点头。
因小桔之故,张静姝没将冯氏带回家,只在棉纱场收拾了一间空屋子给她住。
但冯氏着实能闹腾。
她到棉纱场还不到一个月,就把周光迷得神魂颠倒,非要娶她。
周光给棉纱场立下无数汗马功劳,难得他有所求,张静姝也不好回绝,问了冯氏,冯氏也愿意,她就更没阻拦的理由了,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到。
张静姝叫来周光,直言道:“周光,冯氏以前是方侯爷的妾室,曾在绯玉楼待过几天,这些你都知道罢?”
周光道:“我知道,她都跟我说了。”
张静姝又叫来冯氏:“我很看重周光,你若真想跟他,就跟他好好过日子,别有什么花花心思。”
冯氏道:“他不嫌弃我的出身,我又怎会辜负他?”
冯氏嫁给周光后,便又搬去周光家,二人日日同来上工,倒也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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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腊月,算来距方奕入狱已过百日。
初二这日,张静姝一个人从棉纱场出来,彼时天空灰蒙蒙的,落下几片雪来,风很大,雪还没来得及落地,便被裹挟着打旋儿,疾疾吹向远处。
她在门房等了一忽儿,不见阿兰来接,心道天气不好,阿兰八成是在八圣山耽搁了,于是对守门人道:“阿兰若来,你就跟她说我先回家了。”守门人应下。
张静姝行出不远,见树下停着一辆马车,她看到那辆马车,不由一怔,走近又仔细瞧了瞧,确是方奕的马车。
张静姝发呆的功夫,一个老妇推开车门,向她招了招手。
那老妇瞧来有些面熟。张静姝思量一阵,想了起来,她是水月楼的管事妈妈,方奕的奶娘。
那老妇道:“姑娘,侯爷找你,你跟我来罢。”
张静姝愣了愣:“他出来了?”
那老妇道:“姑娘,请上车再说。”
张静姝一想也是,总不好在这里闲聊,遂上了车。
她上车后未久,周光和冯氏亦下了工,两人正要回家,冯氏看到马车,亦是一怔,她自然也认得那是谁的车驾。
周光见她不走,怪道:“娘子?”
冯氏回过神,笑道:“夫君,你先回家罢,我去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再回去。”
周光道:“我陪你去罢。”
冯氏推他,娇嗔道:“哪儿那么腻歪?人家去去便回嘛!”
别过周光,她悄悄跟上方奕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