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 裴越陪岳母赵氏用过晚饭,又同妻妾们说笑了一阵,便略显急切地去往青崖小筑。 即便裴越确信他和叶七的孩子定然先天壮实,但这个时代小孩的夭折率高得可怕,所以他搜寻前世的记忆,想方设法尽最大能力在青崖小筑内弄出一间育婴室,丫鬟仆妇以及擅长小方脉的太医都经过一定程度的培训。 叶七在睡过一阵后又吃了些进补之物,气色明显好了一些。 裴越坐在床边轻抚她的脸颊,温柔地说道:“小家伙能够平安来到这个世上,最辛苦的人是你。等他长大之后,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的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叶七抿嘴一笑,眼波流转:“嘴巴这么甜,是晚上吃蜜了?” 裴越轻笑道:“你想不想尝尝?” “去你的。”叶七白了他一眼,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若是再不努力,小心后院失火。蓁儿妹子和疏月虽然性情温婉,但我看她们都很想怀上孩子,若是时间拖得太久,我怕你往后不敢进家门。” 裴越轻咳道:“夫人实在太贤惠了。” 叶七缓缓起身,裴越连忙扶着她的胳膊,然后调整靠枕让她更加舒适地靠着。 她感受着他的细心体贴,不禁感叹道:“爹爹去世的时候我才五岁,师父离开的时候忧心忡忡,担心像我这样没有娘家撑腰且太过骄傲的性子,恐怕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婆家。那时候你还是定国府籍籍无名的庶子,看起来朝不保夕的样子,也难怪师父会有那些想法。只是连我也没有想到,你远远胜过这世上的其余男子,纵然如今是亲王之尊,与当年也没有多少区别。” 这一路风雨兼程,每一段回忆都令人刻骨铭心。 思及过往,裴越眼神愈发柔和,微笑道:“其实从当年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想与你白头偕老。” 叶七双颊微红,轻哼一声道:“就会说这些好听的,后宅的院落都快住满了。” 裴越登时语塞,表情极为尴尬。 叶七忍俊不禁道:“好了,逗你玩的。你和定国府没有关联,如今算得上孤家寡人,开枝散叶才是正经大事。等朝廷那边的事情办完,你得将沈姑娘的事儿放在心上,还有那位徐初容徐姑娘,人家为你付出那么多,不能冷了她们的心。” 不愧是正宫之姿,裴越哪里还敢有意见,唯有点头做个应声虫。 叶七倒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过分纠结,岔开话题道:“先前你说要等那些人出手,有没有想过对方究竟会从何处入手?” 裴越不急不缓地道:“除非陛下想要鱼死网破,小打小闹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很多人现在还看不清局势,以为弹劾之类的攻讦可以让我元气大伤,但是只要我退一步,朝廷那边就要退两步,否则他们承受不起逼我翻脸带来的损失。陛下不是先帝,洛执政也不是莫老大人,很多事不是他们想不想做,而是能不能做到。” 叶七眨了眨眼,柔声道:“可是那次大朝会上,很多人站出来反对你离京就藩,这不是一股可以忽视的力量。” 裴越淡然道:“因为吴太后通过给洛执政之子指婚的举动表明态度,所以那些大臣有了主心骨。” 叶七摇摇头道:“他们终究还是不肯相信你对大梁的忠心。” 裴越轻轻一笑,从容地道:“在这种时候言语最无力量。原本我以为可以通过推心置腹,让这些迂腐的力量相信我,但是在洛执政和盛老大人站出来之后,我便彻底放弃口舌之争的打算,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真心相信我的话。但是即便有吴太后出面挑头,朝野上下又汇聚起这么庞大的势力,想要削弱我手中的权柄,他们能用的法子不多。” 叶七饶有兴致地问道:“这般说来,你早已有了对策?” 裴越眼中精光一现,压低声音道:“去年深秋我回定国府,将温玉带了回来,你也知道她是銮仪卫安插在定国府的人。温玉对我提过一件事,她发现銮仪卫中另有一批人手在暗中盯着定国府。” 叶七微微一怔,不解其意。 裴越淡淡道:“去年我在朝堂上公开否认关于我身世的流言,所以在明面上来说,我仍旧是定国府裴家血脉,裴戎和李氏仍旧是我的生父嫡母。另外太史台阁的荆楚向我密报,这半年来裴云会以一个相对固定的频率离府,每次都会去竹楼赴宴。虽说台阁的乌鸦无法近前打探,但那个雅舍里只有裴云和一名权贵子弟的身份可以确认,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第三者。” 叶七眉尖微蹙,难以置信地道:“难道……” 裴越示意她不要忧心,平静地说道:“裴云应该不会这么愚蠢,而且不论那些人是否真有这样的打算,对我都没有什么干碍。” 叶七微微颔首,既然他早有准备,她当然不会过分忧虑。 “裴越,我……我又饿了。” 裴越望着她难得一见的娇羞神态,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 定国府,东苑。 如今这座国公府与往年大不相同,裴太君年近七旬早已不理庶务,每日只同那些老嬷嬷们抹牌说笑,亦或者是与裴宁、裴珏这对亲孙女说说体己话。 李氏的娘家丰城侯府早已化作一片废墟,她在佛堂住了一年半,出来后宛如换了一个人。曾经的刻薄狠毒消失不见,一味吃斋念佛,面上时刻带着不真实的慈祥和煦。至于府中的各种事务她完全不理会,悉数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