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还才蒙蒙亮,深海般的蓝还未从天空褪去,梁洁就出门了,她习惯早一点到机场,不论是出差还是出游。
出租车飞驰,城市还沉睡着,她在车窗里看到了早起上学的孩子和已经活络起来的机场。
飞机轻盈地移动,梁洁盯了会外面柔软地像棉花一般的云山,后抱着臂偏头睡着了。
下了飞机后,她接了个电话。
“喂,师傅。”
“嗯,我到了,暂时还没看见人,待会我打个电话问问。”
刚放下手机,一个穿着衬衣的男人胸前攥着手机,朝她而来。
“您好,请问是梁洁老师吗?我是中建局的,我叫高展鹏。”
“您好,是我。”
说完,梁洁大方伸出手,二人友好地相握,梁洁拒绝了他帮忙拿箱子的建议,提着箱子上了车。
车越开越往偏僻处去,高楼华幢留在市区,郊区的自建房映入眼帘。梁洁对这低矮灰朴的农家院子有些记忆,但不太明晰了,它们拍着队在车窗前展览,随即又消失在汽车尾气里,在过了会,连有瓦砾的屋顶都看不到了,只有独立山头的人家。
长江蜿蜒过了太多的山峡夹道,公路在浓密的树林里破开一条道,像是被树在两头挂起的银链子,首尾隐在白雾里,梁洁满目绿色和棕色分层的世界,但可以听到长江在脚下而过的轻快声。
“可能有点远了,我看您一直看窗,梁老师晕车吗?刚才我忘记问您要不要买晕车药了。”高展鹏一边开车,一边向上瞟着镜子里的梁洁。
“没事,我不晕。”梁洁回过头来。
在高展鹏的晃眼间,淡淡的金黄染在梁洁被阳光透过的头顶,眼睛成了琥珀色,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目光变得柔和,眸子里盛着窗外的绿。
下一眼,高展鹏忙转目向前,手僵硬地扶着方向盘,耳尖带上了少年人的青涩:“好……好的,马上就到了,梁老师。”
梁洁没说话,点点头,转过脸继续看着窗外奔跑的风。
渐渐地,浪声大了,山逐渐远去。
黛色的山裹着烟雾遥遥退在水后,镜面般的水面上荡着白云,像白色的睡莲开在水里,淡淡的风,吹皱了近处的江面。
梁洁提着箱子下了车,看到江边立着许多小座的钢筋铁骨山,小点们聚拢在一块。
“梁老师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跟领导们说一声。”高展鹏小跑着过去,身影逐渐渺小,聚在那些小点旁边,接着小点向她移动来。
梁洁将长发绾起,不再任它肆意张扬在风里,一只手提了箱子,白色的运动鞋小心地踩,上古的潮起潮落,让这些石子变得光滑。
看向远方,小点们逐渐变大,露出了黄色的头盔和耀眼的荧光背心。
人群走近,一个响亮的男声,像石子落进水面打出干净的浪花:“梁洁?”
梁洁闻声,收紧了脖颈的线条,看见一个同样外包装的身影朝她迈步。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鼻梁和眉骨挺立在光里,给一侧打下阴影,璀璨的眼里容纳了梁洁的白衣,男人有力的手高高扬起牵着风。
金水在他身后,紫山在他身后,橙黄色的晚霞也在他身后。
梁洁面色不改,但提着箱子的手心紧了,随即又放开,五指如同老化的机器,点点释放,她淡淡地笑着,也轻抬了手:“好久不见,陆咏恒。”
她从容不迫,这个场景已经在她梦里演了许多遍,但今天的晚霞比梦里的美。
陆咏恒先一步到了梁洁身旁,高大的身体掩去了身后的夕阳,只在轮廓外柔出毛茸茸的光:“刚才小高说来的地质研究员叫梁洁,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居然真的是你。”
梁洁仰着头,眸子对上陆咏恒的,琥珀色的眸泛着水光,细手将发丝往后顺,不露怯:“好多年不见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陆咏恒说:“怎么会忘呢,我们可是一个班的。”
后面的领导赶了上来,总工程师张祥林伸出手,梁洁也忙弯腰双手握上。
“梁洁是吧?小姑娘挺年轻啊,我刚刚听咏恒说,你是他高中同学?”
梁洁嘴角含着浅笑,颔首:“是。”
“好啊,多有缘分,以后还能在一起共事,梁研究员。”老人笑着,眼角的皱纹里是慈祥。
“没,您叫我小洁就行。”梁洁微微点了头。
张诀乐呵呵地答应“行啊,”又问:“小洁吃过饭了吗?”
“没呢,没想到会这么远,连干粮都没想起来带。”梁洁为自己给人添麻烦而不好意思。
“哦,这样啊,我们都已经吃过了。那,咏恒,你的同学你来招呼,带人家吃饭去,我们几个在这散会步。”张祥林拍了陆咏恒的背。
少年的背不再单薄,盖在衣服下的是坚实的山脉般的脊梁。
陆咏恒被点了名,温柔的目光看着梁洁,像融了月色:“行。”又回头跟领导们告别:“那我就带她去了。”
梁洁也跟领导们挥手:“那我们就先去了,叔叔们慢走。”
“走吧,”陆咏恒提起她的行李箱,手背无意间蹭过梁洁的手背,她跟在他身后。
梁洁踩着他的影子,他的手臂因为用力,勾勒出好看的肌肉线条,凸起的青筋在呼吸,手臂很白,衬得青筋的颜色很清透。
陆咏恒忽然回过头来,止了步子,音色荡在风里:“你走在我旁边,在后面我看不到你。”
接着就这么提着个箱子,等着梁洁走到他脚尖前,能看到她圆润的发顶。
陆咏恒个子太高了,梁洁仰头,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