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西:“嘎?”
不会吧?
不会她师父真的在裴开霁的记忆里吧?
如果真是这个发展,按照少年裴开霁的性子,栖云应该在和苏洛宁见面的下一秒就要把她给砍了,怎么可能还留她倒霉师父活这么久?
少年冲莱西怒吼:“你还说你不是圣女!你也骗朕!”
裴开霁牙关紧咬,趁所有人分心,一剑砍下了“叔父”的头颅。
火光明晦中,他的眼和剑都被怒气和仇恨染红。
“何必呢?”苏洛宁轻笑,抬手一点,便压下了他的剑锋。
裴开霁只觉剑如千钧重,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将它抬起。
“国君没来由地怨憎我,不肯与我结亲,不肯让我庇佑凤国百姓。可我作为飞凤山圣女,心是始终向着凤国的,我与世子成婚,也是万般无奈下的选择,国君……何必如此愤恨呢?”
苏洛宁轻笑:“当日若是国君同意与飞凤山联姻,也不会陷入这般境地。”
“小满,”裴融远的脸色愈发难看,“如若他同意,你莫非就要跟他跑了不成?”
莱西嗅到了熟悉的密道气息。
她隐约明悟了倒霉师父躲桃花债如此娴熟的一大原因。
……真牛!
不愧是她师父!
作为五好徒弟,莱西当然要替苏洛宁圆场:“师母理解错了,我师父没那个意思,她主要是想说她嫁给了这个国家,具体嫁给谁是赠品,没有非谁不可的意思。”
听着听着,裴融远脸色黑得能滴水。
苏洛宁咬咬牙:“……你不如不解释。”
莱西:“……咩?”
裴融远愤愤地冲裴开霁丢了两句狠话,儿戏般褫夺了他的王位,急匆匆地领媳妇跑路了。
莱西猜测,很长一段时间里,裴融远可能都会寸步不离地跟着苏洛宁。
如果倒霉师父运气和她一样好的话,说不准还会成天抄书。
——这毕竟是裴开霁的传统艺能,说这种行事风格一点没受到家庭影响,莱西是绝对不信的。
“你背叛朕。”裴开霁抛下了那柄他握不住的剑,双眼通红,步步逼近莱西,“你让朕错以为你可信,可你不过是在为裴融远与圣女大婚拖延时间,你——”
莱西谨记“裴开霁喜欢老实姑娘”的原则,吐了吐舌:“那又怎么样。”
她避让开裴叔父的血迹,思量再三,掏了颗清心丹出去:“喏,这是仙丹,赔给你。”
——也不知道裴开霁在问心秘境里吃清心丹,能不能大彻大悟、彻底斩断尘缘。
亮晶晶的眼睛黏在裴开霁身上,先前他觉得少女有多天真可爱,现在就觉得她多令人作呕:
“滚。”
莱西探头探脑:“尊的吗?尊的让我滚吗?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要出现在你面前的那种滚吗?”
裴开霁危险地眯起眼,快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你自始至终都在怕朕,既然你这么害怕,朕就一直把你带在身边。你就是死,也得和朕死在一起!”
莱西:“……早知道我就不问了。”
她被裴开霁拖着,踉踉跄跄地在山里穿行。
风餐露宿了不知多久,二人才终于走出了大山。
一望无际的平原在面前展开。
“朕再也不会回去了,”裴开霁始终攥着莱西的手腕,“朕一定要向他们证明,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样能庇佑大凤子民,绝对不必靠与圣女联姻差!”
二人又走了许多天,终于找到了一座小镇歇脚。
裴开霁没钱,便低价当掉衣冠,拿一个铜板换来在马厩安身的机会。
莱西被动物身上的味道熏得差点昏古七。
“别想跑,”裴开霁找店家买了缰绳,硬是把俩人的手腕缠到一起,打了个死结,“你敢背叛朕,朕绝对不会放过你。”
性格太极端。
莱西默默画圈,决意等出去之后,好好跟修仙界的书局披露下栖云仙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裴开霁刚和她绑定组队,街上便来人举着传单问话:“小子,见过这位夫人没有?”
画报上的人与苏洛宁有九分相似。
裴开霁也认出了她:“……见过,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她怎么了。”
那人甩甩传单:“这是凤国王后,大婚没多久就离奇失踪了,凤国国王拜托我们找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裴开霁指着来时的方向:“我在那儿见的她。”
“哎,”那人摇摇头,“也不知这女人给她们国主灌了什么迷魂汤,那国主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说,还求着归顺我逸国、哀求陛下替他找人,真是荒唐……”
莱西寻思她们合欢宗真是好传统,从上到下都继承并发扬了吃干抹净就火速开溜的海王美德。
她拜入合欢宗、奉苏洛宁为师,简直就是“人以群分”的最佳例证!
下次栖云仙君再找她麻烦,她就让栖云仙君找苏洛宁去。
她师父才是万恶之源,莱西这种小可怜,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喂。”手上的绳子被人扯了扯。
裴开霁的记忆像是按了快进,一会儿功夫,二人就套上了麻布道服,俨然成了某宗门的杂役弟子。
“扫把给我。”裴开霁不耐烦地伸出手,“快点,再磨蹭我就不帮你扫地了。”
昔日天澜宗祖师爷如今在门内扫地,莱西悄悄记下又一密辛,蹲在石头上使唤他:“扫快点,扫完地了去给我买两颗栗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