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莱西决定“收留”他没多久,逸国的车队就抵达山脚,正式向凤军递送了身份文牒。
管辙愈发笃定此中有鬼,决心有空多盯着些莱西,以免他那位不怎么着调的妹妹被来历不明的漂亮青年哄骗了去。
但不论是不是苦肉计,“使者”都伤得很重。
整整两个个月过去,他才脱离了整日迷迷糊糊的状态,每天却也只有两三个时辰清醒着。
许是他出发前拿到的剧本有要求,清醒之后,他没说一句话,只是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莱西本就对“互相治愈”不感兴趣,加之心魔阵里集卡也没什么意思,见他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也懒得和他“培养感情”。
每日照旧得了空就往一线跑,跟大家种种田喂喂鸡,共同享受严肃活泼的战时田园生活。
两个多月后,就在莱西又要下地干活时,身后响起了一道低哑的男声:“……你不碰我吗?”
莱西不明所以,回头认真端详了一下男人的相貌:
“你愿意吗?”
他生得还算可以,莱西并不排斥。
不过合欢宗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才不会做强迫人的事情呢。
她瞬间想到了栖云。
咳……他虽是受药性驱使,但骨子里也是愿意的嘛,否则也不会半推半就地让她喊那么多次“师父”。
莱西规劝好了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安静地等待着青年回答。
他默了默,前言不搭后语地开始忆往昔:“我叫乌月酬,是山那边被卖过去的童养……”
“好好好。”
莱西及时叫停。
她对裴开霁的过去都不感兴趣,更别提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朋友了:
“弟弟,我不是闲人,我是有工作的人。你要是闲得慌,就下来帮忙一起插秧。”
青年还在伤春悲秋:“竟然……又是一年春天到了吗?”
莱西:“说人话怎么听不懂呢?我们这儿是西南,水稻一年能熟两三季呢,别惦记着你那‘又是一年春’了。再不下来干活,饥寒交迫的冬天还会远吗?”
持续守在莱西门外的管辙听到对话,拍了拍门:“小莱,三个月过去了,他肯说话了吗?”
莱西:“说了,他说他祖上三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朝归来,势要狠种三百亩的地,向你证明他不是那种做作不单纯的妖艳剑货。”
管辙:……
管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欲言再止,最后选择人为忘记他想说啥:
“那行,你们早点收拾收拾出来吧。”
莱西回头看看纹丝不动的乌月酬,果断跟大哥告状:“他没动静。哥,等会儿我先出去,你使用一些物理强制手段把他一起搞走。”
物理强制手段就是拳头招呼。
在挨打和下床之间,乌月酬很明智地选择了后者。
稻田里,他寸步不离地跟着莱西,搞得莱西很像工作中的牧羊犬,或是一心工作冷落了鸡仔的无良老母鸡。
“你能不能别晃了,”莱西心平气和地跟他讲理,“想要活出人样,你得先做点什么,证明你有独特价值。”
乌月酬沉默不语。
莱西:“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你是被拐卖的童养夫?”
乌月酬惊愕抬头:“你、你怎么……”
“好好好好好,不用说了不用说了,懂的都懂。”莱西耐心向来不好,“我知道你过得苦,想回去。但是怎么说呢,我们现在跟你的国家还在走和谈流程,一时半会儿你是甭想回去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留下来好好干活,等和谈结束帮你小蝌蚪找妈妈;二,想跑就跑,等半路上来个熊瞎子把你叼走。”
乌月酬额头青筋直跳,忍无可忍:“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莱西忙于插秧,眼皮都没掀一下,懒洋洋地反问:“你按了吗,使者大人?”
乌月酬默了默,轻哂一声:“你还真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弯下腰,凑在莱西耳边问:
“所以神官大人打算怎么做?直接杀了我,还是把我交给管大将军?”
莱西:“……你真的是使者吗?”
乌月酬:“?”
莱西:“怎么会有使者耐心这么差,叫人一试探就破罐子破摔啊。”
乌月酬想到她的耐心程度,眉心一跳,阴阳怪气地善意提醒:
“你到现在都没有听我说完我的身世。”
莱西想了想,点点头:“行吧,那咱俩一比一平了。”
乌月酬没料到她如此厚脸皮,沉默许久,低声问:“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我?听说你们凤国女人凶悍得很,该不会要把我——”
莱西耳朵红了:“光天化日的,能不能说点适合放出来的话题。”
乌月酬自来熟地上手拨拨莱西耳尖,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
“你还会害羞?”
温热触感残存在耳廓上,莱西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想驱散领地被侵犯的不适感:“别动手动脚,不然我就——”
“就怎么样?”乌月酬故意挑衅。
“——就把你挂在风扇上,连转三个月,之后再让管辙问你‘认错了吗’。”
乌月酬笑嘻嘻地抢过她手上的稻秧:“行了,你别插了,看你干活真是对我的折磨。”
莱西:?
她的秧难道插得不好吗?!
乌月酬一边弯腰干活,一边连珠炮似的对莱西进行人身攻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