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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比致郁十二(1 / 3)

说起裴开霁,沈重澜能骂上三天两夜还不带重样儿。

午膳后二人在两家父母面前比了乐艺。

预料之中,沈重澜一败涂地。

唯一能算他赢过裴开霁的,就是轮到他跳舞时场上的笑声更响亮而且更快乐。

胜负确定之后,裴开霁没着急催他叫“哥”,笑吟吟地站在边儿上看他,好整以暇的样子叫沈重澜恨得后槽牙都要咬成齑粉。

兴许是他眼里的“仇恨”太直白,裴开霁摇头笑道:

“沈兄学乐艺不久,能达到这个水平已属不易,我自小修习,侥幸胜过沈兄,是我胜之不武。沈兄不必放在心上。”

这句话说得蛮好的。

如果这套说辞不是沈重澜一早准备好要对裴开霁说的,那实在是好上加好。

可气。

可恨。

真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比他还阴险狡诈。

沈重澜气哼哼地从牙缝儿里丢出去一句细弱含混的“哥”,脖颈以上通红似火,顶着熟虾似的脑袋坐到了莱西旁边。

莱西拍拍他的手背,低声安慰:“他说得对,狐狸哥哥只是学的时间太短。假以时日,你肯定能赢他许多的。”

沈重澜心中的不快散尽,脸上的红晕先消下不少,而后又都移到了耳朵尖尖。

秦国公夫人见状笑道:

“没伤着兄弟和气就好。对了,先生刚递来消息,说路上要延误个一两日。明天既然无事,不如先让孩子们去游湖吧?”

此事早在莱西三人不在场时就已商量好了,秦国公夫人选用这种商量的语气通知,只是怕苑秋夫妇觉得不适。

莱晖果然舒坦不少:“挺好,但我们还得问问小西的意思。”

按说这回又该推让一番才做最终决策,莱西却直接点头:

“游湖挺好,谢谢漂亮婶婶。”

裴开霁接过小厮递来的纸条,揣摩许久,想到他这么说话的场景,立觉浑身都有虫蚁在爬。

——太怪了。

——这个还是不学为好。

**

次日早,秦国公夫人派人送莱西三人去湖边。

望春湖卧在钤都南门外百里左右的台地上,占地上千亩,四周林木合围,仰见鹤起俯查鹄游,景色独绝。

前朝有富商在反臣沈轻红的助力下买下了这片大泽,又在附近修起酒楼市集,造画舫若干,人工添上几抹纤巧工丽之色,让望春湖一跃成为达官显贵于乍暖还寒时外出踏青的首选景点。

几人下了马车,迎面碰上一个举布幡的中年男子。

那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将布幡就地一插,挺直脊背,站稳:

“看来你们三位就是本半仙今日的有缘人了。”

不知为何,莱西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拿出一套花花绿绿的纸牌,表演一套看图说话。

她对此很感兴趣。

但时机不对。

这次外出游湖,她是想偷偷溜走、让乌月酬吃点苦头的。

她很忙。

她不是闲人,没空算这些的。

沈重澜却拉住她,祭出了传统自我安慰话术之:

“别走啊,来都来了。”

男人八成是看出了莱西不想算,清清嗓子,就像存心跟莱西过不去一样:

“这位小姐,我先为您算一卦吧。——您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

论理,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让外男得知闺名的。

莱西虽然不在乎这个,但对方的明知故犯依然让她有被冒犯的感觉:

“你这个问题也太失礼了。”

半仙微怔,捻胡须笑道:“抱歉,是小老儿思虑不周。既然如此,可否请您随便给小老儿个暗示?”

莱西见他如此锲而不舍,掩面勾唇,情态做得无比娇羞:“‘婉’吧。”

她刻意取了这个被认定象征着女子美德、又与她不甚相关的字。

半仙究竟是真有本事,还是信口胡说,由此便可推断出他水平的深浅。

半仙的手顺着胡须,从下巴捋到须尾。

手指脱开细软胡须时,他微合双眼,信口吟道:“大而婉,险而易行。”

莱西本要扬起的眉毛僵在了原位。

此句语出《季札观乐》,是季札对《魏风》的点评,指此乐章宏大开阔而细腻婉约、曲折变换却又过渡自然。

套在莱西身上,是不能算错。

莱西悄悄舔了一下后槽牙,把沈重澜拽到中年男人面前:

“给他算算。”

男人颔首:“尊名——”

沈重澜挑眉回看莱西,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报上了原名。

莱西胜负欲疯长。

她猜半仙这回肯定还会弄些似是而非的肯定语套在沈重澜头上。

然而男人一开口:

“天道夷且简。人道险而难。休咎相乘蹑。翻覆若波澜。”

竟然不是好话。

众人听了一时无语。

沈重澜默然吐出一口浊气,也没放在心上,挥手笑道:“你做这一行能活这么长久,也是多亏了老天保佑。”

他又拉来裴开霁:

“也给他看看。”

裴开霁报过名字,半仙摇头晃脑继续念诵:

“相去不容步,险如碍山丘。清谈可以饱,梦想接无由。”

裴开霁脾气比沈重澜暴,当即便要给半仙两记老拳。

幸得沈重澜将人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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