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了这么一出?”向来只有张携之气别人的份,如今棋逢对手,轮到他自己七窍生烟,“你挑男人的眼光差成这样,好意思怪到我头上来?”
朝雨冷冷道:“你是一点脑子不用,不怪你怪谁?见到穿着万法宗弟子服的人,就信他是宋弼的手下?”
张携之猛然一惊,霎时间理清前因后果。
他自知理亏,神情不自然道:“那你又是被谁骗来的?”
朝雨似笑非笑:“你真以为林端是能被你骂服的?就你这点修为,藏在外头骗得过谁?我若不来这一趟,你摔进门里后,他把脏水往你身上一泼,你就等着给他养孩子吧。”
“这倒不至于,药王谷多年前就想出辨别胎儿血缘的法子了。”
“人言可畏。”朝雨讥讽道,“你出身药王谷,还用药王谷的法子自证清白,想得可真简单。”
张携之觉得朝雨对他有所误解。
颠倒黑白、死皮赖脸这套,他百年前在外闯荡时,就已玩得炉火纯青,怎么到朝雨口中,他就变成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蠢笨莲花?
但朝雨不由他分说,冷漠无情,一锤定音:“你也别废话了,就当帮我一个忙,我自然也会帮着你光复药王谷。”
张携之气极反笑:“我何时想要光复药王谷了?我......”
“那你当年为何回药王谷,又为何遵父命从医?”朝雨忽然紧盯着他澄澈双眼,“解释清楚,我便信你。”
张携之一怔,数息之后,沉默地别开了脸。
这一番对话,旁人无从知晓,只见得两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一处,医圣之子似乎是默认了朝雨的话。
他们两个,竟然真是道侣关系?
难怪张携之一到浩然山,宋少主就亲自去迎接,还一直妥帖作陪。
而宋弼此时,恨不能直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这都是闹的哪一出?朝雨和张携之根本就不熟!
朝雨这种冷淡性子,怎么会为着赌气,当众胡言乱语?
而张携之竟也配合她,并不反驳,真是反了天了!
“林道友,你还未向我家携之道歉。携之虽然低调,但好歹也是药王谷唯一的传人,可由不得你怠慢啊。”
朝雨不再理会眼神写满“我想吃人”的张携之,反倒饶有兴致地拿剑鞘拍了拍林端的脸颊。
林端只觉面上火辣辣的,可他若硬要和朝雨对着干,丢的怕就不止是脸面了。
他眼带恨意地看着张携之,咬牙切齿道:“张......谷主,是林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张携之懒得理他:“你该跟那位姑娘道歉,和我说有什么用。”
林端顿时感觉自己被他甩了两巴掌,又踩进了尘土里。
他下意识看朝雨,露出那种可怜而又卑微的神色。
朝雨却视而不见,径自笑道:“没想到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让大家看了出好戏。也请诸位道友给朝雨个面子,移步主殿观礼,莫要再计较此事了。”
她这样说,自然没有哪个不懂眼色的家伙再去寻不痛快。
众人插科打诨,很快便将这出插曲遗忘。
宋弼被朝雨差使着去安抚梦君,又是给银两又是代为安置,只恨自己没长张携之那张会骂人的嘴。
而张携之,莫名其妙就成了朝雨的道侣,此次大典的另一位主角。
“我真就不该来。”
张携之一边对着来往贺喜的修士们强颜欢笑,一边暗恨自己多事,坑爹也就罢了,居然也能把自己给坑了。
“谁让张谷主一向是个守诺之人呢?”朝雨在他身旁言笑晏晏,“当初我们认识不过两天,你就答应过,日后必然会出席我的合籍大典。”
张携之一听“守诺”两字,便像个被掐住脖子的鹌鹑,也不敢再碎嘴了。
这对百年不见的“新人”,就这样别别扭扭,又莫名般配地,凑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