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展翅,引颈欲飞,羊脂白玉温润细腻,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他的脖子。
白皙的,有温度的,中间的喉结上下滑动。
要是真拿他当饵,被他知道,也会给她一耳刮子吧。
毕竟她自认为,和他的交情也没厚到这样也能原谅她的份儿上。
所以。魏明莱心底叹了口气,“都算了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想到这儿,猝不及防的,又是一个大喷嚏。打得倒水的秋叨吓一跳,手一颤,差点把水泼出去。
“小姐,快回床上去。虽然是四月了,但早晚天凉。”
秋叨捧着水杯跑过来,捏着她的袖子,把她往床边拉,扯起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最后递上水。看魏明莱喝得急,又怕她呛着,眼珠子都快瞪进杯子里了。
等她喝完水,秋叨才开口道:“小姐,今天我上二门传话的时候,被二小姐看到了。二小姐一问,秋狄就把事情说了出去。”
“什么?”魏明莱柳眉一竖,他娘的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
“秋狄那小子,忒禁不住吓,二小姐一说要他去庄子上做农活儿,他就想也不想地说了。”
“这个兔崽子,明儿我收拾他。”
“那这事儿怎么办呢?二小姐当时听了没说什么,但我总担心......”
看吧,自家妹妹总爱找姐姐的碴儿,连丫鬟也跟着提心吊胆。
在家里,都过的什么日子。
魏明莱隐隐头痛。
摆脱这一切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她先嫁给严汝森,远离魏明茵。二是魏明茵先嫁出去,远离她。
而魏明茵虽然嘴上从不说,但也是一心认定了钟宪的。
所以目前劝钟宪把魏明茵娶走,是个最快捷的法子。
刚起了念头要找他,但最近似乎找得有点频繁了。魏明莱决定忍两天,不然让他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就不好了。
第二天正午醒来,她转去弟弟的院子,准备和他用个午饭。
正要提了裙子,临门来一脚,又怕像上次那样,魏明莱悬着脚想了想,最后还是用脚踢开来门,不过这回轻轻的,门荡荡悠悠,极不情愿地拉出一条缝。
进去就看到月洞窗下一个挺拔的背影,有春风从窗沿吹进来,束发的带子被拨弄着扬了起来。
魏明莱深深嗅了嗅,捕捉春风里,掩藏在繁花.蜜香下的那股淡淡松香。
“汝森哥哥。”
背影转过来,一见是她,笑了笑。
这笑是星河淌过清梦,她的世界,倏然一亮。
“好久不见,明莱。”
魏明莱低了低头,“我出了一趟远门。”
她站在原地,和他隔着一个梢间的距离。也不知道为什么,脚就是迈不出去,怯于走到他身边。
严汝森清风朗月地朝她走来,并没多问她究竟去了哪儿,去做什么。仿佛是一只雀儿,行踪不定,再自然不过,同时也与他无关。
严汝森非常高大,魏明莱抬头就只能平视到他的胸膛。
“汝森哥哥,来找我弟弟?”
“是啊,明芃说得了个孤本,让我速来,不可耽误呢。”严汝森笑道。
“他就是这样,汝森哥哥不要和他计较。”
“那倒没有。我很喜欢明芃的性子。”
好像除了她弟,两人就没什么共同话题了。
但魏明莱不需要什么共同话题,她就这么和严汝森站一块儿,已经心满意足了。
“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抿着嘴笑。
“那愿不愿意和我们一块儿出去吃?”
“好啊。”魏明莱抬头,撞进他春风含笑的眼睛里,心“砰砰”的,狠跳了两下。
魏明芃拿书回屋,在窗外听到姐姐的声音,转头问秋绡:“你告诉大小姐,严公子来我这儿了?”
秋绡连连摇头,声音细细柔柔,一脸慌张:“没有啊二爷,我一直跟着二爷的,怎么能,去大小姐那里。”
魏明芃想想,“也是。”他抬手轻轻捏了捏秋绡的脸蛋子,像块烧红的铁一般,触碰到的那点白嫩肌肤,顿时红彤彤的。
趁他转过身,秋绡用手背贴在那处,企图凉一凉,魏明芃又回来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中午出去吃饭,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带回来。”
秋绡摇头。
魏明芃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轻轻给她拂到耳后:“药熬好温在香炉上,我回来喝。”
秋绡低头说是。
三人出门同坐一辆车。魏明莱挨着弟弟,坐在严汝森对面。
这仿佛是离他最近的一回,她低头,发现自己的缎鞋,离他那双云纹靴,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马车颠簸一下,险些碰到,魏明莱触电一般,立刻把脚缩回来,藏在裙子下。
严汝森和魏明芃谈话时,余光向下一瞟,嘴角似乎弯了弯。
一忽儿到了凤华楼,只剩下打通的厅坐,不过一桌与另一桌之间,隔了一道屏风。
严汝森让魏明莱点,她斟酌着,点了几个平时她观察到的,他喜欢吃的菜。
吃东西的魏明莱活脱脱换了个人。细嚼慢咽,举止端庄,差点变成画儿里静止的美人儿。钟宪把身子后移,正好看到半边“美人图”。
这是魏明莱?
在他那儿翘着二郎腿,嗑一地瓜子壳的人?
“鹤龄,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诧异?”一桌的周全亮问道。
“无事。